卓衡和秦墉回到城里,刚好是晚饭时分。街上行人络绎不绝,路旁酒楼饭馆飘出喧闹的人声和饭菜的香气,还有若有若无的丝竹之声从远处传来。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热闹的恰到好处。
他循声看向卓衡,见他一口酒一口肉吃得正欢,怒道:“什么人敢来捣乱!“卓衡好整以暇道:”你不是看到了吗,正是老子。”“你!”土豆大怒,挥起拳头要朝卓衡冲过去,被孟杉上前拦住了去路。
门开了一条缝,随即门内响起激动的声音:“少爷!”那声音逐渐向内远去:“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孟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暮色四合,旷野低垂,那两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披着一层暗红色的光彩,他已然看不清他们的面容,但他知道,他们在看自己。孟杉蓦地眼眶一热,在泪水夺眶而出之前回过头。
两人跨进一栋两
过来。几招下来,孟杉即显颓势,有些手忙脚乱。土豆面有得色道:“臭小子还不乖乖磕头认罪!”
\"妙啊!“一人抚掌大笑道。他独自坐在一桌,面前只有一盘花生米,而酒坛子则几乎把桌子占满。身上衣着考究但姿态十分散漫,他仰头灌下最后一碗酒,丢下一大锭银子,东倒西歪晃出了酒馆。
“此人脚下虚浮,看样子不是习武之人,”卓衡也朝那人背影盯了一会儿,说道:“如此还敢这么招摇过市,这里过路的可都是练家子儿。”跑堂的少女一边收拾一边道:“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竟然找到我们这个小店来,也不要酱牛肉,就只喝酒,我们这儿的酒有什么好喝的?”
大门吱呀一声关上,沉重的余音被风卷着飘向远方。“后悔吗?”秦墉问。卓衡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第一次来时,他就是在那里同他们父子俩对峙。“后悔什么?”他不答反问。秦墉目光缓缓上移,霞光燃尽,眼前还剩下最后一缕温柔的灿烂。
白面书生神色微变,他自认刚刚的动作神不知鬼不觉,怎么会……?他不由看向与那少年同行的两人,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场中的打斗上,并未表现出异样,而周围的人早就散得差不多了,余下的人看起来也没注意自己。
跑堂少女见惯了这些粗人的调笑,随即柳眉倒竖啐了一口:“呸!浑说什么呢!”“哈哈哈哈……”在一阵嘻嘻哈哈中,刚刚的插曲烟消云散,酒馆又恢复了日常的秩序。
“没什么。”
“人家山珍海味吃腻了,就是想来尝尝鲜呢?”一个酒客道。“诶——就好像大家闺秀看多了,想来看看有野趣儿的妹子呢!”另一人笑道。
再见面时,他会变强,就像他们一样。
这花生米几乎每桌都有一盘,实在判断不出出自谁人之手。白面书生正兀自生疑,只听土豆“哎呦”一声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他再也坐不住,过去拉起土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灰溜溜离开。秦墉不动声色收回手,端起酒抿了一口。
“我们还会再见吗?”孟杉问。卓衡笑道:“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会见不着?回去好好习武,等你足够强了,不用等着我们来看你,你就有能力能去找我们。”“嗯!”孟杉点头,转而看向秦墉:“秦大哥。”秦墉道:“去吧。少说多做。”孟杉道:“我记住了。”他一步三回头走过去,叩响大门。
忽听斜地里蹿出一个声音道:“左边!”正是卓衡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一边说道。孟杉闻言照做,果然刚好抓得对方空门,结结实实一掌拍上去,土豆只觉肋下一疼,趔趄几步退开。
刚刚还被自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黄毛小儿现在竟然敢拦自己,土豆立时横眉倒竖,偏偏卓衡嘴上不停,“踢!”“对对对,右边!”“取他腰腹!”“力道不够!”“再往上一寸,对了!”……
一条路之隔,卓衡停下脚步:“就到这儿吧。”孟杉道:“卓大哥,你们不进去吗?”卓衡道:“毕竟当初……我现在进去徒增误会。”孟杉道:“可这件事……不怪你。何况后来是你们保护了我。”卓衡拍了拍孟杉肩膀道:“别人未必这么想。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孟杉低下头:“我知道。”从今往后,偌大一个孟家堡,将要落在他一个人的肩上。
场上形势瞬间逆转,土豆被打得节节败退,又气又急之下啊啊大叫。店里的客人见有人打了起来,离得近的纷纷起身避让,有的索性出门离开,距离稍远的两桌则伸长了脖子看热闹,一时之间鸡飞狗跳。突然一枚细小的暗器悄无声息飞向场中,直奔孟杉而去。正在这时,不知从哪儿飞出来一粒花生米,从半道上将暗器击飞。
秦墉的目光在他背影上略略一顿,这人面上带着无所谓的笑,眼底却孰无笑意,只有一片冰冷。这种神情,他在重重叠叠的宫墙之后,见过太多。
第21章 二、偶遇(中)
从酒馆出来,外头还是艳阳高照,好在树木野草郁郁葱葱,比先前凉快了不少。照顾到孟杉的脚力,赶到目的地时已是傍晚,晚霞烧红了半天边,几乎要蔓延到孟家堡古朴厚重的墙上。
天与地的交界处,夕阳沉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