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到家了,该休息休息。我也休息。”
叶辞说着就要挂断视频,庄理叫住了他。
“阿辞。”
心弦拨动,教他发不出声。
“晚安。”她说。
*
日子流水似的过,偶尔庄理会收到礼物,譬如不昂贵的嵌宝石胸针、民族织染毯巾、几盒茶叶,甚至一箱儿时吃的零食,碳水含量惊人。
庄理又气又好笑地发去讯息:“你要我死吗?”
叶辞严肃地说:“不要讲这种话。”
庄理狭小的公寓陆陆续续多了烙印着家乡的小东西。
叶辞暂时没有来美国的行程,可庄理不知不觉堆积了好多思念。
庄理忍不住了,假意玩笑问:“下次你要投递你自己吗?”
过了好几天,叶辞才跳过中间的闲话来回复这个问题。
知名艺术家闻澍在东京的个人展览即将开幕,展览将回顾艺术家出道至今十几年的创作生涯,作为他的重要藏家,叶辞会去参加Openning。
庄理第一反应是,她那一阵也在东京,时间对上了。
然而最关心的却是,“瑾瑜去吗?”
期间他们时常聊到瑾瑜,虽然没有直接和瑾瑜对话,但庄理知道瑾瑜已经治愈了,在叶辞的陪伴下开朗活泼了许多。
“会。她说想见你。”
“我也是。”
“我也是。”
仿佛看见他那边的盛夏阳光,穿过一整扇的落地玻璃洒落在他身上。
第六十七章
然而北京在下雨。电闪雷鸣的雨夜, 楼下画室,瑾瑜把摇滚乐开到不能再大声,穿着围裙在架上作画。
根本听不见敲门声, 叶辞推门进来时,瑾瑜吓了一跳,埋怨老爸不懂礼貌。
叶辞无奈,叮嘱瑾瑜早点休息,上楼换下沾shi了的衣衫。
他今晚喝得多了, 人清醒着, 只是头痛。
太多年了,学会静, 将大大小小的藏在心里。朋友不少,交心的也有几个, 但费清晖有时也说看不懂他。
甚至说,他自己也觉得在香港对小理透露的那些话是一种策略。他是一个遇阻就会调整方法的进攻型的人。
去美国念书后开始接触家里的事, 结婚后他一度自信地以为叶家尽在掌控中。彼时还是太年轻了, 做得愈多, 愈感觉到蹊跷,然后就想起了少年时期一些细节。
以叶二公子身份存在这么多年, 终于得到爷爷最后的肯定。前前后后不少人反对,大妈跪到爷爷病榻前, 施展眼泪攻势。叶辞以为这只是大妈情感上的反对——自然是出于情感,可后来发现其实这么多年,一直有人在同他竞争。
他们不可能拥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却也因此更想剔除他。于是才有叶辞以为自己背运而遇到的抢劫、车祸。
即使如此, 叶辞从没想过这些事与大妈有牵连。
后来回北京, 叶辞摸爬滚打多年, 没那么狂妄了,不觉得他占据叶家半壁,可也不觉得他岌岌可危。
世人认他这个叶二公子,那些藏在暗处的影子能有法子再扳倒他?
千错万错,他的逻辑上缺失了最重要一环——叶家的人对他是没有感情的。他握有这个家族太多秘密了。
捧他至顶峰,是为了让他跌重。
他们不再需要他。
尤其近年,父亲退了,大哥稳健,叶玲也备受看好。一池清泉,浮藻不再,也未曾有过底下的浊垢一般。
其实就这样转身,也算得急流勇退,可一辈子为了家族而活的人怎会甘心?叶辞查到了另一个人。另一条狗,然后像野狗一样将其撕碎。
给小理说的话确是事实,一查清楚后他就开始动作了,但对方有大妈及一帮亲戚支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当时临时回深圳便是因为此事。几个月来明争暗斗,他忽然被宣告胜利。
就像按下遥控器快进键,从中段跳到结尾,顺遂得不像话。
傍晚费清晖几人叫他去饭局,他很久没这么放松了,玩开了。一屋子纸醉金迷,他想起了小理。
这肮脏的世界,他想带她一起逃离。
稚拙的冲动占据了他的身体与大脑,然后发信出去只有三个字。
我也是。
*
怀揣想见你的心绪,庄理好似期盼最初一次的爱恋的少女来到东京。
相处一段时间,同行的翻译说庄总太轻盈了,庄理微愣,是吗?
“我没有在其他客户身上见到过这种状态。”
“那你现在见到了。”
二人相视而笑,乘车去银座和资方一起吃晚餐。
之后其中一位中介商邀请文化公司的社长等人和庄理来到酒吧。
一间需要经熟人介绍才能光顾的会员制酒吧,店面不大,暗色调装潢雅致高级,沙发座上西装革履男人和店里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