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丹上了马车,立即将元久赐予她的珍宝首饰全部搜罗在一起,将自己的衣服全部取出,从侍女奴婢中挑选出八个最顺眼的全赏了,要她们换上衣物在此等待。
夏丹并不想留底,她牢记他们说的,一定要倾家荡产才显得充满诚意。所以她咬牙切齿,翻箱倒柜,最后夏丹又找出了大王曾经赏赐给她的白玉十二双作为附加礼。
伍叙在抵达都城的第一时间闯入宫中。
伍叙不了解凫休,尽管他恪尽职守地勉励着凫休,但他也对凫休展现了毕生最大的傲慢——不断在他耳边提及何瑜,好像凫休永远只是何瑜君威之下的——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凫休正在与几名越女嬉戏玩耍,伍叙如同一头野兽般毫无阻拦地闯入,将越女递来的酒杯踹翻在地。
凫休瞬间暴怒地跳起:“伍叙,你干什么?”
伍叙的刀已出鞘,他拔出一半,作势威胁:“凫休,你忘了元久的杀父之仇了吗?”
凫休的脸愤怒地近乎痉挛,他盯着伍叙的刀:“谁允许你直呼本王的名字?”
“凫休,你忘了元久的杀父之仇了吗?”
凫休捏紧了拳头,他咬紧牙关屏退左右,怒目而视伍叙:“你拿着刀,难不成想谋害本王?”
“凫休,你忘了元久的杀父之仇了吗?”
“我问你是不是要谋害本王?!”
凫休咆哮起来,他对伍叙的愤怒,因为他Yin魂不散的父亲达到巅峰,无人知晓他内心深处窜起的恨意和悲哀。
到底怎样做才是正确的,他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他们闭口?
他一脚踹上去将酒桌掀翻,酒杯坠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响亮,宣告这一段君臣关系就此破裂。
他眼睛充血地瞪着伍叙,声嘶力竭地吼道:“本王先前哪一次没有按你说的做,你的眼中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君王!是不是以后任何一点不如你意,你便要拿刀威胁本王!你反了,反了!”
周围寂静无声,凫休的声音在殿中回响,传来阵阵回音。
伍叙目光没有一丝一毫地动摇,他冷冷地看着他的君王,在许久之后将刀按下,收回鞘中。
他坚持说:“大王,元久不可留,必须杀了他。”
“本王不是三岁小儿,不需要你们一个个,手把手地告诉我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凫休的声音扭曲地从喉咙口发出,“伍大人,我念及你是父王老臣,且年事已高,才对你宽容有加,你以后,不许直呼本王的名字,不许掺和本王的私事!”
凫休声音低哑,他指着门外:“给我出去。”
伍叙悲悯地凝视着他的君王,他脸上对凫休的怜悯愈发明显。
凫休忍无可忍地大叫:“给我滚!”
伍叙默不作声地走开,走出了大殿的门。
欲速则不达,倘若伍叙愿意换一种方式,或者给凫休一点思考的时间,那么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可伍叙就是这样一个人,到此时他已和仇恨融为一体,他无法控制仇恨,亦或是仇恨终于控制了他。
夏丹很快差人将东西送到了姜尤大夫面前,姜尤大夫收下给他送来白玉和黄金后,前去面见凫休。
他虽然一把年纪,长得越来越猥琐,可那干瘪的嘴跟抹了蜜似的甜。他喜笑颜开地先上前祝贺大王得胜,然后将那八名越女送到了凫休的面前。
几日之后姜尤大夫见到了凫休,笑盈盈地说:“大王,元久向大王请和。”
凫休有些警觉:“他说什么了?”
“他向大王俯首称臣,说……臣死则死矣,惟愿大王原之。”
凫休发出冷笑:“他要我原谅什么?杀先王之仇?”
姜尤大夫不做声。
凫休突然说:“我要杀了他。”
姜尤大夫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劝道:“大王慎之。大王已攻破百越都城,这件事已传到中原。外头都在说,大王破城之后抚恤百姓、安顿将士,德布四方,仁及万物。若是大王此时杀了元久,恐难孚天下之望。”
“可元久此人不杀,本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此人面相凶悍,不杀恐有后患。”
姜尤再献上一计:“若要对付元久,岂不简单?将元久带回姑苏城,囚于大王身侧,大王可时时刻刻羞辱他,岂不比杀了更大块人心。”
凫休眼前一亮:“你是说,把元久押回去。”
“正是此意,大王将元久囚于姑苏乃两全之策,既安了大臣们的心,又成全了大王宽厚的美名。大王不可在这里久留,免得跟先王当年攻打宛城一样。背后遭袭。大王若是喜爱越女,将她们都带回姑苏便是。”
凫休有所触动,这的确是个可行之策,于是他说:“容我想想,你先下去吧。”
“是。”
凫休不可能拒绝这个提议,姜尤大夫走出宫门时不易察觉地笑了起来。他虽收了王妃的贿赂,可他毕竟是乾国臣子,不想真惹出什么麻烦,更不会倒戈到元久那一边。
他绝不会向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