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在哪儿?”钢筋水泥的森林里,彭星瀚像迷了路的羔羊,他分不清方向,他也不知道她在何方,他迷茫地来回跑,步行街上的车一个又一个地急刹,他们咒骂他,他们只是不知道,他的心被挖走了,“我问你在哪里!在哪儿!!”连接两个电话的景斓主动来到巷口,总要面对的,不是吗?褚瑨回来的那天,她去接他,明明是她迟到了,他却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刚停好车的她的面前。“囡囡,我的爱很自私,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走?”她看着眼前这个衬衫都被汗水浸透、扶着车窗不住喘气的男人,他出现的时候,好像一个夏天的风都向她吹来了,带着阳光的味道。“好。”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她想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她要爱他,要奔向他,要赴这一场爱情的约定。“走,跟我回家,回h市,去拿户口本,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当彭星瀚见到景斓时,第一件事就是捏着她的手腕往车里拽。“疼!”任凭她怎么甩,男人的大手也纹丝不动,“疼啊!星瀚,星瀚,放手!”“你叫我什么?!”彭星瀚一声怒吼,把她吓得一愣。“星瀚…你冷静一点…”“景斓!我问你叫我什么!”彭星瀚气得原地转了好几圈,恨不得能拿上块板砖让自己清醒清醒。“我在褚瑨面前就他妈像个傻逼!他多得意啊!他说你爱他!他说他救了你!他说你每天都在弹琴!我呢?我什么都不知道!景斓,你把我当什么,你究竟把我当什么!”“景斓,人,就是养一条狗,养了几年也该有点感情。我是什么?我是一张用完就丢的餐巾纸吗?你们多浪漫,张口闭口就是爱情,爱情到底他妈是什么?景斓,我还要怎么爱你,我现在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够不够?”“你懂爱情?你所有感情都是我一针一线给你缝补起来的,说啊!你懂什么爱情!没有我!你懂什么是爱情!”生平第一次,景斓被彭星瀚吓懵了,她本能地想去拉他的手撒娇,却又被他打开。不上不下的手愣在那里,她悻悻地缩着身子。彭星瀚抵在另一边墙壁上看她这幅模样,他舔舔后槽牙,有一种异样的快感。他对她太好了,好得过了头,好得她从来都意识不到,好得她以为外面的哪个野男人都可以比他更好。他现在要叫她意识到,她要失去的是什么。“我说不明白…可是只要他问我要不要跟他在一起,我就点头了…”“你要和他在一起和你要离开我是两码事。”“你看这个巷子里,那对夫妻我每天下班的时候他们都会来对面的小摊吃夜宵。那两个学生,他们偷偷谈恋爱,只走敢到路灯下就分开。那对老伴儿,每天都在这里散步。星瀚,我也想要这样的生活。我…星瀚,你一定明白的…”“我不明白!我什么都明白,所以你才会这么理所当然!这样的生活我给不了你吗,我说了,我们明天去领证,我们换个城市,或者我们去加拿大,去北欧,就我们两个人,我们,我们开个花店,或者找份普通的工作,简简单单地过日子。”“那小哥呢?”女孩半晌,才轻轻回答。
“景斓!”男人咬牙切齿,一拳砸在墙上,顿时手背血rou模糊,“你以为这是排排坐吃苹果吗!你可以为了别人抛下我,又在我面前念着另一个人!”男人说出这句话时,已经伤心到了极点,不少音节都发不出声音,像被捂了嘴的呐喊。“褚瑨跟我讲的那些事,我哥知道多少?”“都知道…”听到这个回答,彭星瀚反而笑起来。“景斓,我真的个笑话对吗?”“不是…星瀚…不是的…那时小哥是从别的地方知道了来找我印证,我怕你担心…弹琴…弹琴你还记得吗,是你鼓励我走进那家店的,我只是…觉得我现在弹得还不好,我想练好了再让你知道…”“什么时候练好?等你被褚瑨带走,等他送你出国还是等你们结婚以后!你又什么时候害怕让我担心过?你最擅长的就是让我担心!我担心就会心疼你哄着你,你想要的不就是这些?是你哭着求我不要走,是你说别不要你!”彭星瀚咬着牙,始终不让眼泪涌出。“景斓,六年,整整六年,从我分担你的痛苦那天起,你对我予取予求,你怎么高兴就怎么来,甚至你的时间只能分一点点给我,我从没有一个不字?我以为,我们已经认识二十多年,我们白头到老会很容易。我以为,我们早就是一个人了,我们怎么可能会分开?我从来没想过你会想离开我。”景斓泪流满面,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心痛得快要死掉了般。六年前,凭你跟谁说彭星瀚是个痴情种都不会有人相信,不过是为了她。她不知道自己对彭星瀚到底是什么感情,也许早就有了爱情,也许是浓得分不开的亲情,也许还有挚友的相知。她离不开他,真的离不开。但她想离开,想长大,想自由,想去撞得头破血流。褚瑨的擘画对她来说是伊甸园的苹果,有着无上的诱惑。那是她的生命到此为止所有复杂经历交杂出的渴望,简化之后变成了她想变成一对爱侣中的其中一位,是唯一的,独占的,只能用他的她和他的她来形容的两个人。这两个人被放逐出了原有的子宫,在无涯的荒野里,他们决定相拥抵抗周遭的严霜,从此他们相互扶持,才迎来了真正的成人礼,好像人生就再没有什么困难。毫无逻辑,但却是她此刻对如果她还有未来这件事的最美好的幻想。无论是星瀚还是星浩,他们的血rou早就生长在同一片土地里了,她永远不可能被放逐,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