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瞻因青州治水有功,被提拔为中书省长官、正三品中书侍郎,帮助沈相公管理中书省的事务。
而中书侍郎一职,一直都是中书省固定编制的未来宰相。
曾经对驸马嗤之以鼻,认为纪瞻尚公主就是以色事人、攀附权贵的各地学子也都哑了声。
毕竟是拿命做出来的功绩,单说这份勇气和胆魄,在文人士子中也是少有。
纪瞻在中书省更忙了,早出晚归,案牍劳形,惹得卫连姬心中极为不满,去找皇帝假惺惺地哭诉几回,纪瞻才勉强按官员正常的上下值时间办公。
卫明帝爱才,想让驸马在政事上施展才能。沈相公年岁已高,也有心培养下属,日后接管中书省政务。
纪瞻性情温和,又有青云之志,Cao办公务时任劳任怨,事必躬亲,深得皇帝和宰相喜欢。
只有卫连姬暗戳戳地心疼不已,不想他升职那么快,公务那么繁忙。
他从青州回来,她瘦下去的rou倒是慢慢养回来了,可纪瞻还是玉骨清瘦,身形削薄。
好看是好看的,中用也是中用的,不过半年,她这副残败枯萎的身子,被他呵护浇灌得竟然开出了花,结出了果。
才刚怀上,腰身还是纤细不可盈握,丝毫看不出有孕的样子。
纪瞻又惊喜、又担忧,每日下值后若无要事便直奔回府。
每日有一顿晚膳是要他喂的,洗身沐发的贴身活计他也从青昭手上接过来,时不时还要弹琴吹箫给她怡情悦耳。
对于这二十四孝夫君,卫连姬非常满意,满意到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带着娇媚春意、婉约风情。
连为他们牵线搭桥的岐王见了,都说一句公主美貌比往日更甚,脾性心胸也较从前平和开阔不少。
卫连姬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欢喜地想,近朱者赤,理当如此。
——
今年的冬,长安的雪没完没了地下,直到年末临近宫宴这几日方才停。
薄日渐出,缱绻在檐间的残雪化作晶莹的水珠,沙沙如雨落。
除夕这日,卫连姬以身子不便婉辞宫宴,纪瞻作为驸马,一起陪同在府。
小夫妻俩在府上随意用了些清淡的江南菜色,午后,卫连姬带纪瞻去了卫氏皇陵。
行过驿道,远远地在陵坊前看到有一队御前人马。
待走近,向守陵的将士问起,才知是天子驾临。
除夕佳节,晚上还有盛宴,皇帝跑来皇陵做什么。
卫连姬才不相信卫明帝是来缅怀先祖。
大卫皇室对祭祀一事规矩严谨,每年冬至会专程放三天假,皇帝带百官去礼仪天坛举行隆重的祭祀典礼,祭天、祭祖、祭社稷。
皇陵里还埋着谁,能让皇帝这般牵挂。
可惜人都死了,骨头都烂成泥了,还摆出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儿给谁看呢。
迟来的深情,未免可笑。
卫连姬掀起车帘,向外面做了个手势,驭马的侍从会意,驾车拐去了林间小道。
纪瞻知她是不想与卫明帝碰上,只是这眉头紧蹙、唇瓣轻咬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疼。
贴过去,拥上她,纪瞻却不知该说什么。
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上一代的纠葛恩怨,他们这一辈的人无法评判。
不品人间酒,不知其中醉。不陷世间情,不知其中苦。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卫连姬在纪瞻怀中闷闷地开了口:“我父皇,他是一位好皇帝,朝臣满意,百姓称赞,但他却不是我母后心中的好夫君。”
“别人都说我父皇待我母后仁至义尽。母后因妒发疯杀害宫妃龙嗣,众朝臣上疏朝廷,请求废后,父皇抗下所有争论压力,也只将她夺权禁足。哪怕行丧,他也依旧给她皇后的尊严和体面。”
纪瞻的嘴唇动了动,喃喃:“连姬……”
“但我心里永远不会原谅他。”卫连姬的声音拔高、拔尖,冷漠地微笑:“他对我的好,不过是在赎罪!”
纪瞻不愿看到她郁郁寡欢的悲戚神情,轻声安慰:“连姬,都过去了,别想了。”抚上她的小腹,他又说:“心情郁郁会动胎气,你也要做母亲了。”
卫连姬抬眼,幽艳的眸子定定地盯着他,却不经意地流露出一抹脆弱:“纪瞻,你会背弃我吗?”
纪瞻认真地回答:“除非你不要我。”
“你若叫别人碰了你,那我肯定就不要你了。”卫连姬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一口,倨傲地宣告:“你是我的,知不知道?”
纪瞻温柔地笑笑:“你说过喜欢干净的东西,我记着呢。”凑近她耳鬓边小声道:“只给你用。”
用什么呀,除了那根东西,他身上还有哪里能给她用。
卫连姬娇娇嗔他一眼:“别勾我,最近不能做。”
纪瞻抱着她静笑不语。
卫连姬道:“待会带你去见我母后。”
纪瞻低头看她,假意疑惑:“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