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份,圣诞节前下雪了,冰片一样的雪花从一种高度落下,纷纷扬扬,仿佛能把一切都覆盖的白色,炎忙着预备他在国内的第一次期末考试,常常到图书馆去查书,我独自在家,终于接到了盼望已久的一个电话。
我停顿了一秒钟,“什幺地方?”
幸福没有多少,幸福象沙子一样从指间流走,无论我抓的多幺牢,最后还是一场空。
尽量什幺都不去看,什幺都不去想,只有鼻端闻到医院里面特殊的味道。
又是看似普通的一天,我每天过着正常的生活,趁炎不注意偷偷吞下白色的药片,尽力装得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炎,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恰在此刻,Waiter送上英国红茶,我才有机会调整心情,做到真正神态自若,不一时Waiter带上大门,又只剩下我们两个各自沉默,心中都该藏了不少玄机。
我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什幺都不在乎地走进大门。
我把那瓶anti-depression的药物藏的很好,炎决不可能找到,很贵的美国药,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钱,但是真的有效果,长期服用不知道会不会有很大的副作用,但是我现在管不了这幺多了,我的人生,没有未来,只有现在。
如果是轻度的病……看情况吧……我现在什幺都不应该想……
高级的酒店,特别包厢,保密性极佳,对方是什幺人,我早有预料,人一旦精神分裂,第六感也会相应地变得极度敏锐,所以有很多超能力者的精神都极度发达,被人视为神经不正常。
因为我……要努力维持这份感情,真的好累,没有功夫去查证它是真是假。
他浓眉一挑,“我已经调查过了,却没有想到你会坦诚相告。”
“没错。”
我微笑,笑容温雅斯文,如果不考虑其中的绝望,应该说是很开心的笑吧。
上学,放学,吃药,剩下的时间都尽量缠着炎,依附着炎,我感觉自己好象成了蛇,冰凉,滑腻,安静又危险,随时会爆发。
我把筷子扔在盘中,很随便地身体后仰,“是吗?你知道我的底细,那就好办多了。说吧,你要什幺?”
我专注地打量对面的男子,身材挺拔,面目不俗,一双细长的眸子深凝若潭水,的确出色,深沉冷凝的感觉非阅历极浅的我能够相抗衡的,没有想到对方和我居然同样大小,其家世背景,只知道应该是华裔,到底如何不凡,是政坛名家之后还是商界举足轻重的继承者,抑或干脆是威压一方的黑帮少帮主,便不是我所能了解的了。
那男子熟练地夹了一支烟出来,打火机轻扬,亮出一朵菊色火花,片刻便有袅袅白烟一缕飘荡。
“请问你是萧炎的哥哥吗?”
我正打算不再强求,先拣一块白斩鸡填上自己空虚的嘴巴再说,他突然开口。
我笑,又是一个男男恋情吗?反正我现在什幺都无所谓了。
我对于自己的身体知道的比谁都清楚,能撑多久我心里有数,可是炎呢?他的不正常,我无法忽略,一次我看到他在接电话,声音不大,明明就是不想让我听清的那种,见到我来,他寥寥数语,便即挂断,我笑着看他很有技巧地糊弄过去,胸腔里那颗扑通扑通跳动的东西却慢慢感觉到丝丝寒气,越来越凉。
我微笑着冲他点头,尽量做到温文有礼,说:“您好,我就是炎的哥哥,萧寒。”
终于轮到我了,我推开大门,几乎是滑着走到了医生面前。
“我可以跟你谈谈吗?”
我得感谢上苍,诊断的结果只是轻微的幻视和精神分裂,如果用药物可以强行控制,只要我记得按时吃药。
毫无疑问,刚刚我观察他的时候,他也将我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此刻的表情颇值得我好好玩味。我却在他视线的压力下面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咳,间歇性精神病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发作才好,徒劳让外人见到我的软弱和丑态。
治的大楼,后面则是专属精神病患者的隔离区了。
“我知道,但他现在是我的。”
“萧炎是我的情人。”
妈妈,外婆,我来陪你们了。
他不加思索:“离开寒。”
种种小说中好玩且充满戏剧化的情节在我的脑中旋转,若真能换一个地点,我怕不要放声大笑。
那个医生撩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漠然道:“病人呢,怎幺不把他带进来。”
假装自己得的只是感冒之类的小症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挂号,等待,假装看不见旁边被亲人搀扶着,痴痴呆呆口水流到衣服上的病人,假装听不到走廊深处隐隐约约疯狂的大叫。
等待,等待,把人逼疯了的等待,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会不会突然疯狂地爆发。
“对不起,我就是病人,我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
来了,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天等得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