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流
离开火车站,放眼所见的是遍地的盲流(盲流:从内地无目标,集体串流到大城市等工作机会的人),整个原有的玩兴都随演前的景像,心情变得破碎而飘零,随便找了家旅店放下行囊,就出门公干,出乎意外的,没等他们下班,我的事就办完了,回到旅店,托店里相熟的武警帮我去买明天中午的车票,这档子的事也在晚饭前搅定,至於晚上呢?灯红酒绿的窗外世界实在无法吸引我,况且看到霓虹灯下一群群瑟缩的身影,原有一丁点的玩兴也都消散,今夜就靠行囊中的书打发了.
早上起床,到巷弄里去吃早点,这一些平民小吃便宜又好吃,反正跟着人群排队,一定不会错,不过你得清楚的是你不是要吃几个煎包,而是你要买几两煎包.当我在店里找了一个面对门口的位置坐定,心里正也在盘算上午这半天该怎麽打发,是顾车四处逛逛?或是找个定点游玩呢?就在此时,眼前的一目景相当下令我食不下咽,我看到几个年轻汉子和丫头正围在一起凑钱,最後推派一个代表,手捧着一些零钱与钱币,不断的向老板鞠躬,我听不清楚老板在说些什麽?只见他不耐烦的挥着手,最後接过零钱,捡了几个煎包就打发他走,这一个年轻人兴奋的捧着一包热呼呼的煎包,小心的捧回去,然後一人一个煎包的分给每一个人,分到最後,反而大家都有,但是他一个人却一个都没有,这时这一群大孩子都开始推将起来,谁也不愿意吃.这时的我,心已沉到冰点,对於我来说:八个煎包嘛,不过就是十块人民币吗?他们一堆盲流青年,就硬是凑不出来,….我站起身来,向老板买了二十块的煎包,然後走到那个青年的背後,轻拍着他的肩头,我这个举动令他们意外,当我将这一大包煎包交到那个年轻人手中时,他们错愕的看着我数秒之後,开始不断的向我鞠躬,我没说什麽,只是摇摇手,回身又坐回我的坐位,低头继续吃我的早点,心里告诉自己真该惜福是生长在台湾,突然间,嘴里的豆浆变得美味.这时身边站着一个人影,我抬头一看,就是刚才那一位年轻人,他只是僵挺的站着,并不断的向我点头,我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他起先是不敢,後来在我坚持之下,他只坐在椅子的一角,低头小声的说一声
:谢谢
:没什麽,只不过你们现在没得吃而我有能力罢了,只是到处都是盲流,我也无能为力,而你们和我该是有缘吧,别在意.
:是是
:你们是从哪来的,来多久了,原来老家是做啥工的,
:我们都是从陕北来的,我们原来都是农家,但是几分旱地实在让我跟几个兄弟吃饱,而且因为我们穷,所以平常我们将裤子给要下田的兄弟穿,另外两个就窝在炕上等他回来.
我看着他乾瘦又清秀的脸,心中一阵酸楚.
:难道在炕上的兄弟就真的光着下半身吗?
:那也是没办法,不过我们都会窝在棉被里.
:你身上这一条裤子和这一件外套是怎麽来的?
:後来地方上的单位弄来一批旧衣卖给我们,我的两个兄弟就将这段时间攒下的一点钱,拿来买了一件衬衫,一条裤子,和一件外套,剩下的钱买了张车票,就和村里的几个伙伴一起到这里来,本来听说大城里工作多,钱好赚,谁知我们来到这里已经九天,只有偶尔的零工可作.大家有一顿没一顿的,晚上大家就睡在公园的草地上,冷的话大家就抱在一块儿睡,就这样捱到今天.以後会怎麽样我也不知道.(他用黑黑的袖口擦去眼泪与鼻涕)
:你今年几岁? 其他的同伴的?
:我今年已经24岁,他们都比我小,所以就推派我当头.
:刚才的煎包你有吃吗?
他愣愣的看着我盘子里的煎包,轻轻的点点头.但是我知道他没有,於是将桌上的盘子推向他,心里决定帮帮他.
:你吃吧,今天等工有等到吗?
:其实就是因为这几天我们都没有等到工,所以我们才会没钱的.
:你在家里读书读到那里?
:我读完高中,但是学的也是庄稼,在城市里是用不上的.
:平常你们顾工的话,一天可以有多少钱啊?
:大概十几二十块吧.
:这样好了,我顾你半天工,你就跟他们说一声,中午再在这里等就是了. 嗯.半天我给你一百块.你干不干.
:一百块(他表情夸张的睁着眼睛看着我)? 要我做什麽?
:你不想干吗?其实我还没想到要你做什麽,反正你就跟着我,我叫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
:不.我干,我干,
:好,这里是五十块,你可以先拿给他们再跟我走.或是你就是拿走这五十块,一去不回的话,其实也没关系.
:我叫李阳,先生你叫我小阳好了,我去去就回,你一定要等我.我去去就回
没等我说话,他就已经跑向他的那群伙伴,然後手舞足蹈的述说着,他的同伴们不时传来一些笑声,并且常会远远的望着我,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