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项目,就准备一起过来。好像是今天晚上到香港,明天一大早就到咱们这儿。”转头看高主任,那位神气的官员点点头。
大吴又说:“市里非常重视这个大项目,提出要接待好台商。这不,高主任不放心,亲自来看看您,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组织解决的。”高主任忙又点点头。
原来如此,说穿了半点不稀奇,不过是一级拍一级的马屁罢了。老林心想,我的困难就是没有房子住,不过跟你们说也没用,指不定你们就会弄个假房子来糊弄台胞,回头我依然困难。老林有他自己的骄傲和矜持,当下也不理睬旁边孙老板发电报似的一五一十的眼神,只是淡淡地说:“没什么困难,再说我还没想好要不要见旧人呢,都这么大年纪了。”
大吴又急又气,当着市里领导的面不好发作,只好打圆场:“林叔您总是爱说笑。好了,要是没什么问题那我明天来接您。”一阵风儿似的将始终没言语的高主任让出门,大家告别,走了。
孙老板在身后“哼”了一声,低声跟老林说:“整个儿一狗官,装没心眼子。”老林颇有同感。一辈子生活在底层,都对当官的没什么好印象。
洗澡的诸位都已经陆陆续续地出来,围坐在屋子里歇着。老林忽然想起来,说:“哎呀,刚刚忘记留大吴吃饭了。”
孙老板说:“我开始告诉他了,一会送走那什么主任就会回来。”
果然话音未落,大吴手提着一摞饭盒笑呵呵地进来了,后面跟着同样拿一堆食物的周大厨师,看来两人是在胡同口遇上的。
老林心里惊喜,瞪了孙老板一眼,心说怪不得你胸有成竹,原来黑上这个憨厚的冤大头了。趁着众人往桌子上摆菜的当儿,偷偷将周大厨拉到一旁,问究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两个婚宴要忙吗?”
“哦,有一个已经散席啦;另一个是二婚,晚上办,我正好趁空过来看看。”周大厨顽皮地冲他眨眼睛,“你的事儿才是大事,我不瞧瞧要分心的,菜里的盐都会放多。”
老林忍不住掐掐他的胖脸,低声在他耳边问:“后面还疼吗?”又连忙逃开了。
孙老板吆喝:“菜齐了,都来上桌。”
于是团团坐好。孙老板起杯,说:“咱们都端起来吧,一起敬老林,怎么说也是乔迁之喜,都干了。”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轰然叫好,齐齐仰脖。
酒过三巡,大吴所长心里透亮,知道这一桌老小都和老林有瓜葛,自己其实是外人,就起身告辞,说所里还有事情要办,老林和老孙也明白,便送出来。
大吴嘱咐:“林叔,您别稀里马哈的,台湾人又不是来吃您,见见有什么,我也好跟上头有个交代。”孙老板在一旁也紧着附和:“就是嘛,老林是洞房夜的尿盆,还拿起来了。”
老林笑着挥手:“好好好,你放心罢。”
回来大伙继续喝酒笑闹。小王不胜酒力,越喝脸越红;老钱体格好,越喝脸越黑;李教授不动声色,却是最有酒量,越喝脸越白;只有周大厨闷闷地坐着,越喝脸越难看。他头一次见到这些人,渐渐弄清楚了,估计跟自己一样,都是老林的相好,心里就泛起酸来。偏偏那个姓赵的干瘪老头趁着酒意开始耍疯,动动就往老林身上靠,推之不却,好像故意做给自己看似的。
周大厨实在坐不下去了,蛮劲上来,不管不顾地站起身,嘟着嘴对老林说:“我还得回店去备料,先走啦。”拧身出了屋。
老林知道他又犯小心眼了,当着这几个人也不好叫住他亲热地哄哄,只得任由他去了。其实心中有底,不怕大厨师一去不回。
老钱忍不住问:“这小胖子是你新认识的?妈的还挺有脾气!”
老林白他一眼:“你以为你脾气好多少呀?”老钱只好“嘿嘿”地笑。
后来老林喝高了,蹲在厕所里差点把胃都吐出来。
再后来,人都散了,老林一个人坐在床上,头痛欲裂,夕阳从窗外斜斜地投射进屋,铺到他身上。
当最后一道光线也灰掉的时候,老林静静的,静静的,笑了笑。
晚上临睡觉前,孙老板不放心,披件衣服出来,发现插间里灯还亮着,就推门进去。只见老林正盘腿坐在床上,拿着纸笔写写算算。
“好过点没有?”
“缓过来啦。”
“都折腾一天了还不睡?”孙老板也上床,挨着坐下,伸手轻轻揽住他的腰。
“睡不着,起来算笔帐,看看钱够用不。”老林亮了亮手中的纸。
“什么帐?”孙老板没看懂。
“大吴跟我说,他能帮我租间屋子,条件蛮好,就是租金高了些,我看看能不能挤出来。”
“多高?”
“一个月五百。”
孙老板同样倒吸口凉气:“不过啦?哪里去弄这些钱。”
“所以要算帐么。我现在每个月只有300块钱的下岗保障金,其他的就得全靠这身本钱去赚。你看我要是一个月接客20次,每次按50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