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说道:“五年前,我是一名杀手,江湖传言,这要赏金够多,这天下没有我杀不了的人。死在我剑下的人,无论贫富,不计善恶,数以上千。”
瑾儿大惊。没想着面前这位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居然从事过如此血腥的勾当。
“终于有一天,报应还是来了。十年前,我的妻子患上了不治之症。我只好带着她四处寻医问药,,途中一边接下赏金千两的悬赏令,一边躲避仇家,无奈历尽奔波,我妻子的身体每况愈下,我只好暂时将她安放到一户人家中。”
聂隐长叹一口气,定定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愧疚。
瑾儿只觉手指冰冷。她低着头,双手紧握放在桌上,尔后看向对方,轻轻说道:“那户人家,就是竹溪村的文家族长一家……”
聂隐愣了一下,摇头苦笑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瑾儿如实说道:“是夏夫人转告给我的。十年前我父亲救下了一名女子,几日后,村里爆发了瘟疫,村里的杨家族长以为是我父亲指使‘妖女’祸害村民,就将我父母亲活活地烧死了。”
“你当时亲眼目睹了一切,所以就失心疯了……”聂隐叹气。
“所以,是你救了我?还特意驯养了大毛二毛,让它们保护我?”瑾儿继续平静地说道。
“是。”聂隐脸色忧郁,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怪我吗?”
瑾儿说道:“文家不是被聂夫人的病传染害死了的,而是被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杨家害死的。聂先生可知,十年前的那场‘瘟疫’到底是什么吗?”
聂隐语气十分笃定地说道:“是有人在水里下毒。我妻子是苗疆人,她对□□的觉察能力十分敏锐。”
“好歹毒的心肠!怪不得我们和邻近的文家人都没有感染到‘瘟疫’……是聂夫人救了我们。”
瑾儿接着追问道:“那先生可有查出到底是什么人下的毒?”
聂隐摇摇头,说道:“我将你送回竹溪村后,就带着我的妻子继续走边天涯海角,找寻名医良药,无奈最终无果,五年后我妻子就病逝了。尔后,我时不时都回来调查‘瘟疫’一事,可惜我什么都没有查到。”
瑾儿咬咬唇,皱眉说道:“聂夫人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聂隐站了起来,打开柜子,拿出一张绢帛,递给她,说道:“这是她临终前交给我的。”
瑾儿接过绢帛,只见上面只残留着一滩污黑的血迹。
聂隐唏嘘道:“这是从十年前死去的村民身上收集来的。文家对我妻子有恩,她本想以此来查出此毒,可惜她整日昏迷不醒,根本没有Jing力,只好当成遗愿,交由我来彻底调查此案。”
聂隐说着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一年前,我方才处理好江湖之事,隐姓埋名,定居此处,将全部的Jing力放都放在这上面。一个月前,终于让我找到了一丝线索。”
“是杨家吗?”瑾儿抬头,紧张地问道。
聂隐点头说道:“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认定这毒到底是谁下的。但我可以确定,无论是大成织布坊的杨家,还是竹溪村的杨族长一家,都脱不了干系。”
瑾儿听罢,面上神色微变,沉声说道:“杨家和县令的关系非同一般,就算我们有证据再手,也不能轻易报官。”
瑾儿想起白天的种种,又说道:“今日杨顾星找过我和田七,开头说要与我们结为生意伙伴,后来才讲明是要我协助他在县令那里拿到什劳子契约和花名册,不知这与十年前的案子有没有关系?”
“有这种事?”聂隐一惊,连忙问道:“这契约和花名册是作什么用的?”
“杨顾星道是杨不休设计,窃取了他的织布坊和米铺的,花名册是织布坊和米铺的重要生意伙伴名册,是两家铺子的命门。”
瑾儿看着聂隐,继续说道:“这些都在县令手里,他是县令的幕僚,按道理来说,拿回这两样东西他是易于反掌的,不知为何要我帮忙……我想事有跷蹊,便没有立马答应。”
聂隐点头,说道:“瑾儿聪明。不过,县令看似是站在杨家的那一边,但两个杨家之间不和,县令已经沦为夹在他们之间,相互牵制对方的工具,他们三者之间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瑾儿一拍桌子,说道:“十年前的案子,县令也被牵涉其中!只要我们可以找出影响到县令的利益的证据,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也许就不会再袒护杨家!”
聂隐将她按回座位上,说道:“冷静,我们不能高兴得太早,这事还需从长计议。”
瑾儿点点头,想起此行的目的,连忙说道:“田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从山上回来后就一直抱着脑袋喊头痛,镇上宵禁了,我不敢贸然寻医,只好找先生求救了。”
聂隐听罢,连忙换了一套衣服,带上药箱随瑾儿回到上溪。
第32章 山雨欲来(二)
屋内, 暖炉香烟袅袅,油灯光影绰绰。
瑾儿和盈盈并排坐在床尾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