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就奇怪了,德·格朗维尔先生!您还是第一次来到马西荣街呢,怎么会知道这里还有别的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的呢?那位先生是谁呀?”
“这是真的吗,我的孩子?”
也因此,在他将来的房东因为卡利斯特不动声色的引导而将话题转向他的时候,错愕的阿尔莱德错过了最初几秒钟的最好反击时机,而只能任由房东先生滔滔不绝地向伯爵夫人讲述他到底是如何见证了神迹的了:“夫人,就像您所看到的那样,阿尔莱德·德·格朗维尔先生之前住在圣乔治街区——德·格朗维尔先生,容我说句得罪人的实话,那片街区确实不是您这样的身份应该住的!虽然我没有去过那里,但那里的糟糕风气我也是有所耳闻的。听说那里的人连做礼拜都不虔诚,她们甚至把教堂当作可以卖弄风骚的场所,当成了王宫剧院那样的地方!”
既然一不小心就被卡利斯特摆了一道,阿尔莱德也只能咬牙接下了房东先生的话,不过他可不会愿意就这么轻易向银行家俯首认输:“我之前确实住在圣乔治街区,而且还会在那里住到圣诞节到来,您说的没错,也许正是万能的主安排了理查德先生的指引,我才有幸来到这里拜访您和夫人,也才会有幸能够加入到马西荣街来——不过我得说一句,先生,即使今天我没有前来拜访,您其实也可以在您的身边找到一位符合您所描述的年轻人的。”
“啊,迪布瓦先生,您说得倒是很有道理。”
“他就在您的面前呢,先生。”阿尔莱德说,他看向了坐在德·洛佩兹伯爵夫人身边的卡利斯特:“我以前有幸和卡利斯特·德·杜兰德先生在同一所寄宿学校学习过,我可是很清楚地记得,德·杜兰德先生在圣埃蒂安寄宿学校的时候,那可是相当不喜欢参加弥撒仪式,他甚至为此违逆他的教师,从而被学校里的学监责罚过好几次呢。”
在巴黎呆了这么多年的阿尔莱德自然也知道王宫剧院是什么样的所在,他的笑容不由得变得勉强了起来,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迪布瓦先生的真正目的是向伯爵夫人论证信仰所带来的奇迹,所以他接下来就大肆赞扬阿尔莱德决定搬家的选择是多么明智:“您也知道,就算都是在巴黎,不同街区之间的气质也是天差地别的,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就像从一个国度搬到另一个国度。夫人,我想一定是万能的主的安排,才会让德·格朗维尔先生选择离开那个堕落成性的圣乔治街区、远离那些品行不端的邻居,而选择了搬来马西荣街这里和我们作伴。”
“啊呀,还有这种事!这是真的吗?”
突然被牵扯进了话题中心的路易一下子傻了眼,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面不改色的卡利斯特,又不由得转头看了看自己那明显是要和子爵对着干的好朋友——有生以来第一次,他非常深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左右为难”。
“这是当然的事情,夫人,我可是清楚地记得,有一次子爵先生被学监罚站了好几个小时,要他对着墙壁反思自己的错误呢——当然了,那次德·杜兰德先生到最后也没有承认自己确实犯了错误就是了。”
王宫剧院——对于一个体面的巴黎人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的代名词,一般来说与这个地方相提并论的,要么是那充斥着偷盗成性、屡教不改的十几万贫民的硝石库流民习艺所,要么就是一些更加臭名昭著、更加低贱的所在了;当然了,我们也可以从迪布瓦先生无意间说出的这个类比之中,窥探出沼泽区严守清规戒律的居民们对于类似圣乔治街这样的“堕落地区”的微妙心理来。
阿尔莱德假装没有看到路易焦急的示意,他挑衅地给了坐在那里的子爵一个与其说是歉意、还不如说是示威的微笑:“不过,现在看来,德·杜兰德先生已经是一位虔诚的、信仰坚定的、合乎我们的世俗规矩的好教徒啦!先生们,夫人,这可是当年学监和教师们用尽了所有聪明才智都不能达到的成就啊,子爵先生竟然出现了这样巨大的转变,这难道不是一个只有万能的主才能创造的奇迹吗?”
这还真是一个无可辩驳的关于主的神迹的绝佳例子——迪布瓦先生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而连连点头,但理查德先生肯定已经看出了这两位年轻贵族之间十足的火药味了,他看起来是既想笑、又不敢真的笑出声,生怕会被记仇的贵族给记上一笔。
“先生,过去的事情太
“啊,这?”
让他的祖母如此忧心呢!
德·洛佩兹伯爵夫人有些哭笑不得地问卡利斯特,这位夫人其实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但很显然地,在巴黎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浪之后,子爵先生已经具备了相当过硬的心理素质,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回答了伯爵夫人:“我想德·格朗维尔先生可能记错了人,夫人,也许类似的事情真的发生过,但我完全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件事——你说是吧,法朗坦?”
听到阿尔莱德这么说的迪布瓦先生相当惊讶。
这下子,不仅迪布瓦先生,就连德·洛佩兹伯爵夫人都有些吃惊,而坐在夫人旁边的路易已经急得连连给阿尔莱德使眼色、示意他的朋友不要再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