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萨尔老爹絮絮叨叨地和路易说着话,他把壁炉的火烧旺,然后把一张椅子拉到壁炉边上,让路易能够舒舒服服地坐在那里等着阿尔莱德回来;后来他又经不住玛丽的央求,把她平时拿来做针线活的胡桃木小桌子也挪到了壁炉旁边,让她能够借着壁炉的火光清理一下明天要做刺绣的布料上的线头。
“路易!你这是到哪里去了!”
“并没有这样的事情,我一直在昂丹大道的杜兰德银行那里,阿尔,我听说了你去找我的事了,这可能是个误会。”路易说,他试图转移阿尔的注意力,于是把卡博的说法告诉了自己的朋友:“我想应该是杜兰德银行的一些下人喜欢捉弄人,所以才故意对你说我不在那里的,杜兰德子爵的侍从对我说他非常抱歉,他还让我转达他对你的歉意。”
路的声音、而怀疑是不是阿尔回来了,然而仔细去听的时候却发现那不过是错觉:“请你在见到你的主人的时候,替我向他表达我真诚的感谢。”
乍一听到卡博这么说,路易当即心里一惊,乃至于他说话时的语调都有些变了:“你的歉意我会替你传达,我的朋友素来很好脾气,他不会在意的。”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阿尔莱德满意,他抓着路易的肩膀把他拉到自己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我今晚在昂丹大道那边没有找到你——你是被杜兰德带到哪里去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路易,你得说老实话,我知道你什么时候是在撒谎。”
“那是当然,先生,就算都是当下人,给不同的人当下人能拿到的钱也是不同的,这中间学问大着呢!就拿我们这条街来说吧,大家都愿意给夫人小姐们当下人,而不喜欢侍候那些小白脸,他们看着一个个出手阔绰,实际上都是些吝啬鬼,只愿意在女人身上花钱!”
阿尔莱德看起来压根就不在乎卡博的所谓歉意,他仔细地打量(或者说,用检查这个词更合适一些)着路易的神色和衣着,又绕着他转了两圈,确认他的朋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然后狠狠地给了路易一个拥抱,这让路易差点一个踉跄:“你没事就好……时间已经
“嗨呀!先生,说句老实话,这种事情我不该说出来侮辱您的耳朵的,哪儿会有正经的公爵夫人住在这种地方!如果您在巴黎久了就会知道,有一些顶着贵族夫人头衔的都是些什么女人,她们为了给自己提一提身价,什么谎话都能说得出来。不过,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租住在这里的人每年都在换,先生,我还记得那位夫人住在这里的时候,我每个月光是小费都能拿到几百法郎呢!”
圣母玛丽亚啊,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您的意思我必然为您带到,法朗坦先生。”
卡博告辞之后,通萨尔老爹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回来,他手里拿了一杯牛奶。
“这么说来,我的朋友住在这里,应该给你造成了挺大的损失的了。”
阿尔莱德几乎是像一个野蛮人一样冲进了客厅,他看到路易的时候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大步走过来,拉着路易左看右看,那样子简直是深怕他的朋友少了一根头发:“你没事吧?那个德·杜兰德没有为难你吧?”
通萨尔老爹问路易,他看起来还有些失望的样子:“那这牛奶可怎么办?玛丽也真是的,她刚刚不小心把一些牛奶弄洒在地上了,不然应该能赶得及的。”
“您的宽容令人感动,法朗坦先生,既然这样,请允许我先回到我的主人身边去了。”
在路易想出完美的解决办法之前,他就已经听到圣乔治街七十九号外面传来了马车的声音,那种声音非常熟悉,他下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过一会儿,他的朋友就从外面冲了进来。
“我没事的,阿尔,你不要担心。”
“你把它喝掉,然后把壁炉烧起来吧,老爹,时间太晚了,不然我会喝掉它的。”路易说着,指了指已经只剩下微弱火光的壁炉,顺便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之前住在这里的是一位公爵夫人?我好像没有听阿尔说过这回事。”
“这……这就不必了!”
近侍微微对路易躬了一身,不过他看起来有些犹豫:“您看我是否需要等待德·格朗维尔先生回来,好让我为杜兰德银行的下人不当的行为给他赔个礼?毕竟是我们的人让德·格朗维尔先生白跑了一趟,这实在是不应该出现的事情。”
坐在温暖的壁炉旁边其实是一件很容易让人打瞌睡的事情,不过路易现在可没有这个心思,他在绞尽脑汁地思考一个问题——他应该怎么向他的朋友解释他今晚和卡利斯特·德·杜兰德签订下的那些契约呢?照实说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已经触犯到了绝对的宗教禁忌,如果让阿尔莱德知道卡利斯特对他有这种心思,只怕会立刻拔枪去找子爵决斗;然而,若是什么也不说,且不管他今天能不能蒙混过去,日后卡利斯特要他履行他的诺言的时候,他要怎么办?别的不说,那一看就知道非常贵重的金怀表和宝石的法郎盒现在还在他的外套口袋里藏着呢!
“啊呀!那位先生已经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