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北峦见大安国久战不歇,时不时在平疆试探,而原本让他们无比忌惮的成山军只剩下百分之一防范未然,抵抗起来无比费力。
内忧外患,苛捐杂税叫百姓民不聊生,到了秋收的时节,有些地方却因为战争而颗粒无收。
入了冬,怕是还有饥荒。
到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清清已有了近八个月的身孕,平日已经不怎么出院子了,食欲倒是比以前好些,可脸上也没见着长rou,都堆在该长的地方了。
江家军混在起义军里面,已经从原本的两三万众,扩充到了二三十万之多。
当初刘渊和李新如在荒山攒的那笔钱派上了大用场,否则根本养活不起这么多人。
刘渊的身体还是老样子,但他甚至打起仗来什么最重要,所以预留了数千人在荒山产粮种地,自给自足,除了用不完的钱,还有吃不完的粮。
清清便打算拨一部分出来,入冬之后借给百姓度日。
刘渊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兴亡皆百姓苦,失了民心,即使登上皇位,也只是为祸江山,遗臭万年。
李照的身份仍然藏得严严实实的,自从上回看着谢铎用假玉玺搅得天下大乱后,他就开始潜心跟着他们学习。
往常他自视甚高,后来才发现,和谢家夫妻二人相比,他的一些想法简直幼稚至极。
幸好谢铎暂时是站在他这边的,能趁机多学一招,日后就多一分活命的可能。
清清巴不得他懂事听话,所以倾囊相授,加上不常出去,无事可做,总拿他解闷儿。
谢明燕和沈恪一直没回金陵,江金玉和姐夫也来了京城,江东已被战火荼毒,再待下去也是平白损耗,还可以过来照顾清清。
临近中秋,谢府前所未有的热闹。
往年,中秋节会有灯会和烟花表演,通宵达旦、热闹非常。可今年,一是要打仗,二是崇德帝薨毙不足三月,不宜大Cao大办。
清清便决定请个戏班子,各房做做样子出几个花灯,热闹热闹。
京城也不太平,家里人都不爱出去,皆欣然同意,各房各院包括丫鬟仆役都各自准备了花灯,打算在中秋节当晚惊艳四座。
清清也想玩儿,画好了图纸让铁锤送到打铁铺去拆解成零件,她自己组装、画灯面。
难得她有兴致,谢铎陪她一起动手,做了个硕大的凤凰花灯,翅膀、尾巴和双足都会动。
虽然李照泼凉水说像大公鸡,但还是在中秋之夜拔得了头筹,获得脸盆那么大短月饼做奖励。
这月饼也是清清参与制作的。
有八种馅料,泾渭分明的分成了八个区块,清清高兴地切开分了,祈祷团圆和美,幸福安康。
可大家都知道,这在现阶段只是奢望而已。
许是触景生情,也许是多饮了几杯,戏台散场后,李照借着微醺之意,问清清,他到底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如今天下成了这副模样,我回去就能改变得了吗?”李照很不解,“姐,你告诉我,我真的能收拾好这个烂摊子,让一切回归以前吗?”
每次有战乱、城池失守的消息传来,李照都会想起谢铎问他要玉玺时的笑容。
他那个时候没有看明白,后来每一次想到,他都觉得谢铎是故意的——只有诸侯并起、天下大乱,他才能坐收渔翁之利,自然乐见其成。
可乱成这个样子,成山王束手无策,他就算回去,又如何能保证百姓的生活呢?
他拼命学东西,可越是懂得多,疑问也就越多,渐渐的,他没了当初的自信,或许,他也是个庸人,给不了百姓想要的。
但他不敢说。
他担心自己说了,谢铎和清清就不帮他了。
“以前有什么好?”清清反问他,“以前不也是内忧外患,民不聊生,如今百姓至少还有希望,以前有什么?”
李照一愣。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清清掰开一块月饼,“以前的天下像个饱受煎熬的妻子,丈夫酗酒、赌博、家暴,可偏偏吊着一条命。
“想和离,可你也知道和离后的女自己将会遭受多少白眼。能怎么办?只有忍,否则就会像祝毅那样,死路一条。
“如今的天下,像是死了丈夫的寡妇,但是呢,许多人想要娶她回家……”
没说完,李照喷笑了出来,他倒是真没想过,天下之势,还能从这样的角度来解读。
“别笑。”清清说道,“这是事实,虽然寡妇门前是非多,惹了这么多人打得头破血流传出去不好听,可没了死鬼丈夫,落得清净自在。
“姑且算是短暂地为自己过活了吧,”清清叹气,“只是,过了苦了些,可从比被人吸血要强出许多。”
她这样一说,李照就明白了。
所以,如果“丈夫”不死,他是没有机会的,而天下本质上其实就像人一样,只要你一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