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魏自回到庄园后一向低调行事,连苏生有些事想征求他的意见,都完全找不到他的人影。
陈魏本以为林之显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见他苦涩的笑起来。
“二爷没有限制过我的行动,你如实回报就可以。”陈魏说。
陈魏看着他,林之显总是面带和善的笑容,对谁都好言好语,最是油滑不过。直到此刻,才微微透出一点疲惫。
“说实话,我也确实有些为难,”林之显说,“来到二爷身边的时候,我是奴宠之中年龄最大的,二十多岁的一个男人,每天照镜子时还忍不住想掉眼泪——二爷要是厌弃我了,林家该怎么办呢?”
“林少爷,”陈魏说,“您接下来又是怎么打算呢?”
“林家这几年在A市站住了脚,家里也没什么值得烦恼的事,可我现在每天……还是会想到那个问题。”
“我情愿让给他。”陈魏冷漠地说。
林之显想起什么,眼中忧虑之情反而更重。
林之显笑了笑,承下来他的打趣,“我是个商人,有什么心思也全是这上面了。”
头,“林少爷现在还兼任传话?”
陈魏不愿与他再说这些,侧头看向了窗外。
临出门前他们刚好碰到苏生。
“你想要留下吗?”陈魏问。
他们没留在庄园吃早餐,陈魏现在不受从前的身份拘束,可是林之显还是二爷的奴宠。林总虽然对生活物质条件要求不高,但是训练营的营养流食能不吃还是不要勉强自己了。
他突然停顿了下,“魏哥,你当时背诵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陈魏不用回头就知道林之显在笑,压抑不住的笑声连苏生都听清楚了。
陈魏低下头瞥了眼自己的手指,无奈地看着他,“这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我不知道,”林之显低声说,“其实我清楚家里的想法,但没有阻止过他们。这大概说明,我心里其实已经做好准备了吧。”
车内一时间只听得到风声。
苏生看到陈魏一副打算出门的模样,有些吃惊:“陈先生,您这是要出去吗?”
“旁边的小孩说话带着口音,有个字一直念错,我很想去纠正他,”陈魏说,“我进去的时候基础课是跟一群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一起上的,跪在地上的时候比他们站起来都高。”
陈魏心下了然,没有多说什么。
“我当年初来二爷身边,没少吃那两位少爷的苦头,”林之显轻声说,“魏哥你可能觉得那些不过是举手之劳,对我而言,却是恩情。”
林之显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劝陈魏把握住机会,趁二爷现在对他抱有异样的兴趣,好好为自己将来铺铺路。他说得情真意切,然而陈魏却不打算大清早就和他聊这些令人头疼的事。
“他们觉得我为家族,牺牲,的已经够多了,决定换个漂亮的新人送过去,希望二爷能放我离开,虽然林家家主的位置早已决定过给我的弟弟,但是他们会给我安排合适的亲事,以后也能过得平稳和睦,”林之显平静地说,“我相貌本就不是顶尖的,等到年纪大了以后被二爷厌弃,不如自己知情识趣一点,也算是体面。”
明家两年前勾结众多属族,意图谋反的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我奉献忠诚,奉献自己,奉献我拥有、我没有的一切,”他说,“奉献是一件很累的事,可
他轻轻笑了笑,“看了倒也觉得可怜。”
两个人来到车上的时候,林之显笑道,“从前真没见过二爷对谁这样上过心呢。”
陈魏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
林之显微微怔愣。
他看了看林之显,直接将话题岔开。“昨天下午的时候,”陈魏淡淡地说,“林家主来见过二爷。”
他降下来一点车窗,略带寒意的晨风卷着露水的湿气,令人精神一振。
林之显笑了起来。
虽然二爷对陈魏的身份有所掩饰,可是陈清和的遗子,始终是插在陈家中的一根刺。即便二爷暂时不打算动手,也难保有人想要借此机会,做出什么事来。
“二爷将你的事瞒了将近三个月,不过拖到现在,世家上面那些人,现在多半也收到消息了,”林之显说,“魏哥……你说过人要学会为自己打算。”
天塌下来有家主顶着,如何处理“陈魏”这个人,本来也不是由他自己做主的。
“训练营的第一课就是宣誓效忠,”林之显说,“那段话每天要重复三百遍——”
“二爷要是愿意赏他,别说一根手指,钉穿他十根指头,他也心甘情愿。”林之显说。
陈魏说,“你有家族可回。”
“魏哥你这话让风二少爷听见,不知道要掀起来多大的风浪呢,”林之显意有所指,“那天他看到……”
苏生连忙解释,“是,奴知道这个。就是二爷还说过……”他顿了顿,“二爷说过不许您在外过夜,请您、那个早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