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漾摇摇头。
江漾把脑袋靠在他怀里,鼻尖嗅到了熟悉的香。
她答非所问:“你居然还用着这片香。”
“你若是走,就别回来了。”
他倒凝一口气,哑声质问道:“那婚上盟誓,夜下低语,你字字句句相依相伴,都成了空话?!江漾!你回答我!”
江漾像是想起了什么,低低笑了笑,而后又轻声道:“小林子……我累了。”
赵连雁强行把自己的神思拉回来,专注于府中的事务上。
“可是我心里还是想着他……怕他如梦中般就那么不见在我眼前……”
她晃了晃了身子,泪滑落下来,淡淡道了一声:“是。”
“赵连雁,你不是快死了吗?”
这一声中气十足。
他房间布置得极为简单,一桌一榻,单几二椅,墙壁挂着的皆是兵器,床帐也冷硬,他是睡惯了,却不想委屈江漾。
江漾原不想这般麻烦,可他行得匆忙,转瞬就出门了。
他声音缓缓,语气坚定:“我之前便告诉自己,你若来了,我就真的不会再放你去他那里了。”
“别说了……漾漾。”
屋间只点了一盏灯,暖黄的光线昏暗,赵连雁这才看到,她未施粉黛,双目红肿如桃,面色苍白,明显是大哭过一场。
他抬手抚她鬓发,算是回答了她之前的话:“我说自己快死了,这谎话如此拙劣,你为什么要信。”
“是我不值得!”
赵连雁又抱了她会儿,鼻尖凑她颈侧细嗅了口馨香,才嘱咐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拿些软绒羽被过来。”
他怕她生气。
赵连雁仔细一闻,还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儿。
是她自己调的香,用惯了的味道,前调偏甜,辅之芍白、檀草,其实不适合他,没想到他还熏着。
江漾拿指对着自己,半泣着,咬字却清晰:“他在我面前时,我想的是你……可是在你面前时,我的脑子里却全都是他。”
“没有办法的,柳濯月。我没办法再说和你一心一意在一起了。若是这样骗你的话,连我……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赵连雁小心翼翼把她拥进怀里,拿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髻,“我当然要用着,你送我那时我便说了,要一直和你熏一样的香。”
她没理他,径直脱了斗篷,里面是一身暗素的水色春衫,发髻上只插了一只墨紫竹簪,如壁画仙子一般,好似转瞬就能飘走似的。
“别说了……”
消息递过去了那么些天,柳府里却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来,赵连雁都快愁秃了头,硬生生憋着自己没去见她。
不是他不值得,你懂么?”她声音唰地一下大了,突兀出几分刺耳的锐利。
柳濯月咽了咽喉咙,眼底燃烧着火焰,他将满腔的激动情绪治住,最后红着眼睛,手攥得极紧,又化成一声压抑的低吼:“你还是要去找他!?纵知道他可能是拿身体的安危逼迫你?”
在情之一字上,愈是挣扎,就越泥足深陷。
分别时她都那般说了,二择其一,没看他一眼,甚至还把他推给别人。纵知道自己在江漾心里还占着那么一点位置,可被这样打击,他现在的自信实在是所剩无几。
“是,你赢了,所以我来看看你。”
二人进了屋里,赵连雁才缓过神来。
他倨傲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萎靡不少,高高大大的郎君,垂着脑袋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漾漾……”
她叹了口气。
过了良久,终究勾连成遍地的酸楚。
“不要再说了!”
“江漾!”
更怕再换来她冷冰冰的一句‘你走’。
她一把摔出了袖中的书笺,甚至不敢看柳濯月惊讶失望的脸,她悲声道:“尽管我知道这八成是赵连雁逼我去看他之策,尽管我知道我跟他道明身份已然两绝不应该再有接触……”
因为有怒,他的声音又缓又沉。
气闷上头之后便又控制不住想去见她,可心中做了千番挣扎,不免又生退却——他根本不想看她和柳濯月到底有多亲切恩爱,也怕又去碰一鼻子灰。
——
“他欺负你了吗?”
赵连雁收笔,眼里满是不耐之色,颇为烦躁的往外喊了一声:“在干甚么?”
他推开门,往小院中走。
夜凉如水,月色沉沉,江漾停下与老管家的交谈,转身看向他,摘下了斗篷的兜帽,眉目是愁淡的,轻轻问了一句。
赵连雁又叹一口气,在心里把自己和柳濯月暗暗比了又比,终究是没比出个所以然,思来想去的,还把自己醋得不轻。
江漾抿出一丝苦笑,卸下了身上的力道,软软靠在他怀里,声音低得像叹息。
刚翻开一则密报,门前就传来了不小的交谈声。
他的声音里暗含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