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并没有认真听药童说什么,而是目光定格在楼清运身上。
楼清运拿着“病历本”看了看,明显眸间惊喜,“我去看看。”
药童脸上也是兴奋之色,“楼医生,您真是神医,若不是您,旁的大夫可能早都放弃了。”
楼清运温和笑道,“还不一定,这样的病人十几年后醒的例子有,永远没醒的也有,希望,他能醒。”
楼清运说完,同药童一道入内。
药童随手关上病房的门。
卓远偷偷上前,要趴上窗户偷看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这里的窗户很高,但是一侧有水缸,水缸里是空的,卓远踩着凳子,攀到水缸边缘,正好够到窗户这里。
窗户微微xue开了一道缝,看不到内里。
但水缸离窗户有些远,他踩在水缸边缘上,想要将窗户推开些,就只能稍稍踮起脚尖去够。
因为怕里面的人发现,不敢很使劲儿。
不使劲儿,就要一点点慢慢挪开。
看到了!
终于看到了!卓远心中唏嘘,这小豆丁的身子实在不容易,他还要注意力着,不要摔下去,这样高,会摔倒头的!
卓远心中警惕了些,更蹭前去。
果真见楼清运在给床榻上的人医治。
正常的房间,床榻都是靠墙的,但是楼清运这里的病房,窗都是在中间的,他在大营的时候听楼清运说起,这样好通风,每日通风可以减少感染几率。
眼下看,两个楼清运的做法是一致的。
所以,他近乎可以肯定,这里的楼清运和阿悦一样,都是早前的楼清运,一个人,只是身处的时间和环境不一样。
卓远思绪间,听药童朝楼清运问道,“楼医生,有好转吗?”
楼清运用自制得听诊器听了听心扉处,也伸手按了脉搏在数,稍后,取下听诊器,轻声道,“心跳频率加快,同之前卧床的时候相比,明显处于更正常的水平。”
楼清运顿了顿,看向床榻上的人,轻声道,“兴许,真的会醒。”
楼清运话音刚落,药童惊道,“指尖动了!”
楼清运赶紧放下病例。
确实,病人的指尖微微勾了勾,虽然是下意识的,但确实有反馈。
楼清运眸间也是惊喜。
医者父母心,没什么能比看到病患康复更高兴的事情,尤其是,病了这么久的人。
楼清运俯身,翻了翻他的眼皮,做了更详细的检查。
一侧,药童止不住内心的欢喜,“要是真的能醒就好了,也不枉我每日给他按摩xue位,推手臂和腿的经络,防止肌rou萎缩……都将近五年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的时候,卓远顿了顿。
将近五年……
五年前,是西平二十一年?
卓远心中猛然一震。
而相应的,正在给床榻上病人仔细检查的楼清运怔住,方才,对方的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是明显的生命体征和活动体征。
药童也看到了,惊慌道,“楼医生,方才他……他……”
药童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楼清运没有应声,滞了滞,赶紧身上抚上他的脉搏,噗通噗通噗通,心脏加速跳动。
楼清运心中也惊喜,又起身想看他瞳孔,却见眼皮下,眼珠似是在剧烈转动。
楼清运一僵,既而很快反应过来,开始握住病榻上人的手,同他说话,“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药童也隐隐兴奋。
难道是要醒了?
窗外,卓远只觉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似是就要跃出胸膛一般。
额头上,冷汗渐渐涌出,有些不舒服,很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脑海中,不断有早前跳崖的场景回现。
——
高升咬牙,“卓远,你今天只有死在这里,逃不掉的!你认命吧!我爹和威德侯都要你死!”
“好,反正今日都要死,有你送我一程也好!”
众人大惊!
卓远拽着高升一道从悬崖处跃下。
高空凌冽,仿佛无数刀剑刺入身体,最后坠入江水中,慢慢侵蚀了他的意识。周遭都被鲜血染红,手脚越发冰冷。
他不能死在这里!
他还要回去见阿新,阿四,小五,小六,小七……
在数到小八时,江水灌入喉间,意识就已经模糊……
江水灌入的喉间的感觉,仿佛就在当下。
他不能死!
他一定不能死!
不能死!
他还要回去见他们……
卓远捂住头。
脑海中针扎般得疼痛袭来,刚才的景象以十倍以上的速度反复重复,每重复一次,他脑海中就疼痛一次!
他本就踮起脚尖站在水缸上,很危险。
早前还双手趴在窗户上,眼下,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