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瞪着眼睛,齐刷刷看向唯一站着的与谢野,嘴巴大张,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只有你能活下来?
与谢野曾经以为,自己多救下一个人,憎恶地看着他的眼睛就会少一双。
直到有一天,他在这些人里看到了熟悉的,士兵们的脸。
大川的水涨了起来,漫过两岸。死去之人在水流的冲刷下,一窝蜂地涌向与谢野所在的地方。
腥臭的血水将他卷进涡流中,最后把他彻底淹没。
“!”
与谢野冷汗津津地从恶意粘稠的梦中醒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用力地摁了摁心口,好像这样就能安抚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哟,你醒了啊。”
一张脸猛地凑到与谢野面前,生生将小孩吓得炸了毛:“什么啊啊啊!!!”
恶作剧成功的五条悟心情极佳,看着整个人都贴在椅背上的与谢野,发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好蠢。”
与谢野缓过劲后,看着有过一面之缘的白发少年,茫然地说:“你怎么会在这儿……”
五条悟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他的脚下。
“?”
与谢野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脚下的影子竟然活了过来,像条不小心跃到岸上的鱼,不停地翻滚扑腾着。
白发少年一只脚踩在影子上,任凭它如何挣扎都无法逃出生天。
“……”
与谢野揉了揉眼睛。他怀疑自己还没有睡醒,此刻仍在梦中。
五条悟:“你不是在做梦哦,我就是为了这玩意儿过来的。你应该有感觉的吧,自己被诅咒给缠上了。”
闻言,与谢野骤然回想起了初见森鸥外的那天晚上。
当时他被噩梦惊醒,护士去给他拿巧克力,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会儿他就隐隐约约察觉到了点什么,但因为看不见,所以没办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最开始察觉到是在什么时候?”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五条悟随口问了一句。
“爆炸袭击之后的第三天晚上。”与谢野回答道,“到基地后,森医生就带我见了加茂先生。想来那时候加茂先生就把诅咒给除掉了吧?因为之后我再没察觉到异样。”
所以现在
这只诅咒应该是最近诞生的吧?
不过真奇怪,这人为什么说是“因为这玩意儿才过来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脚下这个诅咒有什么特殊的吗?
五条悟眯了眯眼睛,语气微妙地说:“不对哦。那家伙说,第一次在基地见到你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在你身上发现任何诅咒。”
“诶?”与谢野愣了下,挠挠头,“那就是我的错觉?”
五条悟翻了个白眼:“是那家伙太弱了啦。”
“……”与谢野沉默半晌,终是忍不住问,“你是说,你比加茂先生强吗?”
“嗤!那是理所当然的吧?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五条悟轻蔑地扯着嘴角笑了笑,踩着影子的脚用力一跺!
“我可是最强的啊。”
“轰!”
金属制的地板深深凹陷下去,整个房间剧烈摇晃起来,办公桌上的文件稀里哗啦铺了满地,水杯“啪”地摔在了地上,水洒得到处都是。
“吱——”
一道不知是惨叫还是金属剐蹭的声音响起来,刺激得与谢野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
紧跟着,他觉得领子一紧,像只被揪住后颈的猫般,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五条悟拎了起来。
五条悟抓着与谢野灵活地往后一跳,轻轻松松越过办公桌,踢飞碍事的椅子,最后稳稳地落在了房间另一边。
与谢野还没从失重感中缓过来,五条悟就将他往旁边一扔。
“嘭!”
实木办公桌砸上了刚才二人所站的位置。巨大的冲击力令桌子四分五裂,碎木弹射得到处都是。
与谢野轱辘轱辘滚到了墙角,一头磕在了冰冷的墙壁上,撞得脑袋昏昏沉沉。
而这个时候,五条悟已经和现出身形的诅咒打了起来。
双方的动作快到只能看见残影,可以听到“噼里啪啦”雨点似的拳头击打声。
与谢野晃了晃脑袋,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听见“哒”地一声,穿着名牌运动鞋的少年轻巧地落在他身前,手里还握着一只滴着血的断臂。
那只断臂十分丑陋,黢黑干瘦,肘关节处长着灰白的倒刺,黑色的指甲像禽类的爪子一样倒钩,锐利无比。
另外,与谢野还注意到,那手臂的断口凹凸不平,像是被活生生撕扯下来的。
“……”
好、好凶残!
与谢野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仰头看了一眼神态轻松的白发少年,接着又越过他,去看那只从自己影子里钻出来的咒灵。
那咒灵长得不似人形,五官和脑袋异常地大,身体却只有头部的一半大小。因此,它只能匍匐在地上,靠仅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