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融走过来,拍拍她的肩。
心口发闷,卫希撇开眼。
“大人。”蒙着面巾的男子唤了一声。
应融走过去,帮着他翻过尸身。
仵作褪下先帝的衣裤,卫希没忍住又看过去,却被应融挡住视线。
半晌,仵作取下面巾,露出一张平平无奇的脸,面色严肃。
“怎么样?”卫希颤声。
仵作摇了摇头,“不确定。”
“不确定?何意?”卫希拧眉。
仵作看向先帝的尸身,“可能是金石药毒,也可能是砒.霜。”
“砒.霜?”卫希不可置信。
仵作犹豫一下,又道:“还有可能……是……腹饥而死。”
卫希冲上去揪住他的前襟,“你说什么?腹饥而死?你说他是活活饿死的?”
仵作艰难地点头,随即,又道:“究竟何因还需进一步验查。”
“殿下。”应融拉开她,“节哀。”
卫希颓然地掩住脸,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她的父皇,她最尊敬的父皇……到底遭遇了什么?他留下的密信是在求救还是在控诉?
仵作默然地站着,拿帕子擦了擦手。
“殿下,逝者已逝。”应融低声安抚她,面色紧绷,“但我们不能让那群小人在外面逍遥自在。”
卫希握紧拳头,牙关打颤。
她恨不得现下就去杀了徐南昭!
还有徐宁之……那个恶毒的女人到底知道多少?她是不是也是刽子手?
浓烈的愤恨几乎要烧毁她,卫希脑袋快要炸裂,差点站不住跌到地上。
应融扶住她,把她搀出去。
夜风刮到她脸上,卫希清醒了些。
“殿下,我送您回去罢。”应融轻声劝她,“小人势大,此事需从长计议。”
卫希挣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直,“不用担心,我有分寸,那群人……我一个都不不会放过。”
应融颔首,目送她离开。
卫希从暗道回去,用力揉了揉脸。
那七个名字再次浮出脑海,卫希咬紧牙关,她一定不能让父皇失望,大燕的江山还等着她来承继。
踏出密室,卫希刚想认真看看在田通海府里找到的账本和册子,却迎面撞上一个黑影。
黑影哎呀一声,吃痛地揉揉脑袋。
卫希握拳,“你来做什么?”
真可笑,之前徐宁之总说徐南昭管得严,她每次叫她出来陪她都得求半天,可现下,徐宁之却能到处跑,甚至半夜三更到她府上。
“想看看你睡了没。”徐宁之没骨头地往她身上靠,葱鼻耸动嗅了嗅她身上清冽的气息。
卫希一把推开她,“看过了,走吧。”
“我好想你。”徐宁之小心翼翼地伸手,轻扯她的衣角,细声,“你有没有一点想我?”
卫希只能想起她父皇冰冷的尸身。
眼前的徐宁之变得格外可恶,此时此刻,卫希无比痛恨自己对徐宁之的感情,她怎么能喜欢一个杀父仇人的女儿?
她对不起她父皇,她对不起列祖列宗。
她面色发青,徐宁之总算察觉出不对劲,勾着她的小指晃了晃,“你去哪了?”
“你说的合适的人是谁?”卫希垂眸,努力挤出一丝笑,“我需要他。”
这是卫希回京以来,第一次对她笑,微不可见的弧度仿佛万物复苏,徐宁之心口直跳。
她开始想念卫希的笑容。
以前的卫希,横眉冷对是少有的,更多是跟她撒娇卖乖,枕在她腿上冲她甜笑。
可惜,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珍惜。
“宁之。”卫希唤她名。
徐宁之回过神,“嗯……就是……我明个带他来见你怎么样?你可以放心,他不会泄密的。”
“我信你。”卫希面带疲色,轻轻靠到她肩上,“宁之,除了容姐,我只有你了。”
双手扶上她的腰,徐宁之侧头蹭蹭她的脸,“别担心,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卫希轻嗯一声,回抱住她。
她会好,徐宁之……她会拿她祭奠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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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间,禁军在一处废宅里发现了先帝的尸身,一同被发现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事关重大,年轻男子被扭送至金銮殿。
卫希闻讯赶去时,百官尚在早朝。
那人被五花大绑跪在殿内,卫希一进去就朝他脸上打了两拳,怒不可遏地想置他于死地。
“七殿下。”徐南昭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稍安勿躁。”
卫希窜起来,“父皇在哪!”
“已经送回祭殿了。”徐南昭不咸不淡地扫她一眼,踱步到年轻男子面前,狠狠把他踢倒。
重重踩着他胸口,徐南昭眯了眯眼,“说吧,谁那么大胆子指使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