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笙将头倚在了天子膝头,青丝如瀑,垂落如云,叫男子生出些许怜意,“臣妾身为逆党,不知如何做,才能求得陛下的宽宥?”
圣上也是正常的男子,他与阿笙已经许久没有共赴巫山,她骤然靠得这样近,叫人受宠若惊,但也容易在妻子的面前失态,他将苏笙的头轻轻托起,自己从罗汉床上站起了身平复心绪,苏笙不肯起身,圣上也不敢对她太强硬,只是瞧见她面上微露惊愕,大约也猜出了她在想些什么。
天子俯身在她眉心落下一吻,说话间隐有笑意,“阿笙,你这个时候少来作弄人,朕哪里受得住。”
他不是不喜欢人主动一些,但是奈何妻子主动的也不是时候,他万一失了分寸,两人是求亲反疏,皇帝深吸了一口气,“皇后还是起身罢。”
孰料话音未落,他腰间的玉带已经被人勾住,跪在地上的女子似是羞愧万分,贝齿紧咬着下唇,“臣妾不敢。”
抬手之间,苏笙的手腕露出了一个端庄而柔美的弧度,藕臂半截,这略带些矜持的肌肤相近不显轻浮,但却想叫人探一探她更深处的风情。
这样的她不再像是以前,颇有些邀宠献媚的意思,圣上叹了一口气,挥退了左右,苏笙有些疑惑地抬头,却正接上天子的目光,两两相望,终究还是苏笙先垂下了头。
殿内的氛围有些奇异,说是帝后之间暧昧旖旎,似乎并不妥当,但若说是皇后在向圣上请罪,也有些说不过去,内侍监与千秋殿的侍女都退出了内殿,将内殿的珠帘勾下掩好。
元韶退出内殿前的一刻听到皇后惊叫了一声,他透过皇后内殿的美人纱屏悄悄看了一眼,圣上俯身将皇后抱起,素衣与天子的常服重叠在一起,圣上像是横抱了皇后往寝床去,灯半月昏,良人相依,当真极美。
夫妻之间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元韶松了一口气,圣上本就有心修好,今夜宴请群臣的时候明明顾忌着晚间要与皇后说话,仍是以白水代酒,但临来的时候,却总觉得这般清醒不妥,吩咐内侍拿了清淡好闻的果酒漱口,又洒了些烈酒在身上,熏染出一身酒气。
结果到了千秋殿,居然又有些犹豫,怕做戏太过,身上的酒气冲撞了皇后。
只要皇后不是钻了牛角尖,肯向圣上低一低头,天子还有什么不肯依她的呢?
藏珠看内侍监伫立在千秋殿门前的柱旁,面上似乎还带着笑意,也不知道该不该同他搭话,但皇后吩咐的醒酒汤才做出来,要不要送进去,这她也拿捏不准的。
“内侍监,陛下真的醉得很厉害么?”
元韶的面上带了些愁意:“那是自然,姑娘是没见着今日圣人在书房时的情状,奴婢想起来都要心疼的。”
藏珠对内侍监还是十分信任的,听他这样说,不免有些担心苏笙,“娘娘现在可是有了好几个月的身孕了,让圣人与皇后共处一室,奴婢怕……您还是将醒酒汤送进去,免得圣人明日起身头痛。”
“圣上自有分寸,藏珠姑娘,您有什么好怕的?”内侍监忍俊不禁,将这份差事推脱得彻底,“放心吧,圣人有了皇后,也用不着喝醒酒汤的。”
藏珠虽然不放心,然而内侍监是皇帝身边的人,他都不肯进去,自己进去了更是不妙,硬着头皮和内侍监一同守在门外,侧耳听着里间的动静,生怕皇后要喊人。
圣上将苏笙抱起放到了寝床上,这处寝殿他已经有几日没有来过了,不单是苏笙变得消瘦,连带着殿内的陈设也简洁了许多,他见苏笙面容清瘦,也知道她近来过的都是怎样的日子了。
天子欺身,苏笙却先圣上一步衔住了他的唇齿,玉臂微抬,勾了君王颈项,一点点描摹他的唇瓣,像是一只靠近主人的猫,想要惹起他的怜爱。
圣上被她这般热情的缱绻几乎弄得几乎生出些冲动,但他还是勉强从这片温柔乡抽身出来,轻伏在她颈窝处,平复不稳的气息……与那处不可言状的情动。
“阿笙,你原不必这样的,”圣上爱她的妩媚主动,但更希望她能是出于真心,并非是为了别人而来讨好他,“朕既然叫你到朕的身边来,就不会叫你像从前那样委屈。”
圣上的手掌抚上她的肩头,撑在她身前,叫苏笙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
“太子能给你的,朕同样可以。”太子如今命在旦夕,这种时候,圣上也不再忌讳她与东宫之前的事情,“甚至他给不了的,朕也能给你,我们如今这样不好么,为什么还要想着出家呢?”
“朕是有多不好,才叫你这样生厌?”这件事圣上也想了几日,再提起时几乎是咬牙切齿,“朕还未山陵崩,你去什么感业寺?”
“陛下想听我说实话吗?”苏笙感受着圣上的热度,侧头过去,眼角的泪滑落入软枕,消失不见:“您待我当然好得很,但父亲犯罪,女儿替代他不也是理所应当的么?臣妾的父亲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臣妾也不敢奢望陛下会饶恕他,只能以己身相抵。”
缇萦救父,甚至愿意代替她的父亲承受割鼻之刑,但苏笙的父亲倒不值得她这样去做,苏笙自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