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鱼鳍,
无一不表明那名手持长槊的丽影曾在此艰苦奋进。
拨动着安魂的琴曲,不知道沿岸走了多久,那艘搁浅于迷雾中的巨船才随着
它破败的黄金牌徽一起落入了我的眼中。
「你太冲动了,歌蕾蒂娅小姐。」
那是一道拖曳的血迹,从又一具海嗣
尸体的边缘而起。血迹向前延伸,向上
攀登,沾染了巨船的甲板。
「……希望你还能因为我的迟来而感到生气。」
升腾的海雾从我四周袭来,但伴随我的弹奏,它们却又像见到猫咪般的老鼠
般纷纷褪去。
我低吟着悠远的歌谣,在我到来这里前,我花费了大量心思将其谱写。这是
有关她的诗曲,如果她一切安好,一定很乐意听上一听。
我来到船只的残骸前,攀登龙骨,踏上那宽阔的甲板。与此同时,我终于见
到了,那道令我难以忘怀的倩影————
即便,现在的她已如同雕像般跪立于海前。
她是歌蕾蒂娅,那位曾冷傲如霜的阿戈尔执政官。甲板上的残肢表明了战斗
的惨烈,但即使如此,她的身上也看不见哪怕一丝一毫的残缺。
她之所以会跪在那里,非为其它,只因那人高的长槊从心口将她洞穿。长槊
的尖端斜刺入甲板,将她的身躯牢牢钉死在原地,猎人的檐帽也不知何时飘落,
只留下枯槁的银发伴着海风摇曳披散。
她背对着我,跪立而注目着海洋的方向。如同祈祷,祈祷那所有生命名作
「家乡」的共同信仰。
「……唉。」
槊刃已钝,血液蒸干。
我望着歌蕾蒂娅的背影,心中已知这仅是她遗留在世上的皮囊。我有些伤感,
崇高如深海猎人们的使命,仍旧迎来不了那黎明的希望。
「辛苦了,执政官大人……还有,歌蕾蒂娅小姐。」
我来到她的身边,看清了她那躯体上所附有的血渍。这些血渍既属于她,也
属于那无数名将她围攻在其中的海嗣,它们无一没有逃脱化作长槊下亡魂的命运。
我看着她脖颈边不知何时已蔓延至她下巴处的鳞片,心中明了了这里的过往。
你维系住了你那份高傲,歌蕾蒂娅,没有因化作怪物而胆怯犹豫。在苟且偷
生与牺牲明志间,你毅然选择了并不会为人所知的后者。
歌蕾蒂娅跪望着远方,她垂敛着的红瞳早已昏黑发暗。在这只余我们两人的
天地间,我拨动着竖琴的琴弦在她身边坐下,将为她所谱写的诗曲颂吟给她。
地平线的尽头虽见不到明媚的朝阳,亦有清朗的天光照映在我们的身上。
带着海风咸味的歌声飘荡,我依稀看见那名高贵冷傲的女子身影重新屹立在
了那船尾的甲板,深深注视了我一眼,唇角微勾摇了摇头。
她笑了,这是我与她相遇以来第一次看见她笑,只可惜也是最后一次。
她那高挑的身影最终融入了晨光,与海风一同,拂向了那故乡所在的悠悠远
方。
海边的黎明,短暂而漫长。
我将歌蕾蒂娅的尸体带离了这片临近她故乡的荒土。
兴许真是如她所说那般吧,我们这些地上人的雄性,目光总是极为肤浅。明
知这只是一具灵魂不存的皮囊,也愿意带着这样的累赘,徒步翻越向山海四方。
但我却明白,以她那高高在上的骄傲,如果我不主动一些,她就只能带着遗
憾永远「跪立」在那潮湿腐臭的甲板上了。
所以我带上了她,犹如她曾带着我一样,穿行于孤城与荒野之间。
「今晚我们就借宿在这里了,歌蕾蒂娅小姐。」
我横抱着歌蕾蒂娅那高挑的身躯,推开那道稍显陈旧的宅邸房门——这是伊
比利亚疆土中某处废弃的孤城,像这样无人居住的荒废宅邸,可以说是数不胜数。
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带着歌蕾蒂娅这么一位大号小姐的我只能选择借宿在
此处。我径直来到宅邸的卧室里,将她的身躯平放于那张还算宽敞的卧床,让她
蜷曲已久的四肢能够舒展开来。人们说阿戈尔人的重量要远超常人,但我却不这
么觉得,或许那更多集中于灵魂之上吧。
我点燃一支蜡烛,借着那摇曳的烛光,望向歌蕾蒂娅那张依旧秀美精致的脸
蛋——兴许是源于阿戈尔人血脉的特性,即使身死,她的躯体依旧如同活着那般
娇媚动人。歌蕾蒂娅的形容没有显现出一丝一毫的枯槁,用手去触碰,光洁的肌
肤依然富有弹性并紧致。若非那异于常人的体温着实是向我证明了她的死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