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困了?"
"不困。"
"不困关灯干嘛?"
"习惯黑暗。"略微说着把灯关了。
"我说。"
"说。"
"你师父是个什麽样的人啊?"
"女人,冷漠的女人,有名的狙击手。"
"我发现你说话特简短,总说关键字。"
"那是你话牢,对比的。"
噗哧,楚天笑了。"我觉得咱俩要合和说相声一定走红。"
略微伸手把被子拽到了头上,把自己捂了一个严严实实。他真的不想听楚天扯淡。
"你师父现在在哪儿啊?"楚天推着略微问。
"地狱。"略微隔着被子说。
"你把被子放下来。"楚天说着伸手去拽略微的被子。
"我说。你脑子有病吧?"略微猛的坐了起来。
"我有病?"
"你知道我是干嘛的吗?"
"知道啊。你说了你是个杀手。"
"对啊。我说了。那你还不怕我?"
"不怕,有什麽好怕的。"
"你。。。。。。。"
"你师父去世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脑子怎麽回事?怎麽跟你说话那麽费劲啊!!!!你明不明白说话要有线路,要有主题的,你怎麽总是跳着说话啊?"略微完全崩溃了。
"有吗?是你反应迟钝吧?"楚天笑着说。
"崩溃!"
"她怎麽挂的?"
"我杀的。"
"什麽?"
"你耳背啊?"
"你为什麽要杀她?"
"她让我杀的。"
"。。。。。。。。这是什麽逻辑啊?你脑子果然一根筋儿。"
"我没逻辑?你才没逻辑!"
"是你自己说话讲不清楚。"黑暗中,楚天划亮了一根火柴,点起了一颗烟。
略微看着那瞬间熄灭的火柴,笑了。
"她把我买回去就是为了要一个可以终结她的人,或者说继承她的人。她把她所有的本领都交给我,她说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什麽都是假的,只有力量和金钱才是真的。她把我买回来的那一年,她29岁。我们一起生活了16年,然後,我依照她的要求杀了她。我们最後玩儿了一场游戏,一场死或生的游戏,树林里,被对方先发现的那一个就得死。是我先发现了她,开枪的那一刻我毫不犹豫,她临死前跟我说,略微,你是个好孩子,在这个世界上,你可以生存下去,你有了生存下去的本钱,冷血。她是笑着死的。"
略微闻着楚天淡淡的烟草味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要跟这个陌生人讲起这些对谁都没说过的往事。
"你是个好孩子。"楚天笑了。"你知道她最需要的是什麽,并且,你给了她。"
略微忽然觉得浑身一颤。他,这个陌生人,居然懂我?
"我从不相信感情。生存或是死亡才是最重要的。我没想过你说的那些,我只是想活下去。"略微淡淡的说。
"可以,随你怎麽说。"楚天掐灭了烟头。"骗自己永远比骗别人容易。"
"哈哈?是吗?"
"後来呢?你怎麽开始做杀手了?"
"为了生存啊。有个中间人找到了我,我有了第一个合夥人。不过那男人笨的要死,然後我就杀了他,给自己另找了一个合夥人。。。是个女人,心很野的一个女人。那一年,我22岁。我们合作了5年,你救了我的那天,就是她派人对我下手的那天。你知道她跟我说什麽吗?"
"说什麽?"
"她说,相信一个我这样的女人就是你这辈子最大的错误。略微啊,你说你怎麽能这麽笨呢?"
"哈哈哈哈。。。"楚天笑了。
"笑什麽?"
"你是缺心眼儿。要是我,我不会相信任何人。"楚天的声音冷冷的。
略微突然觉得自己很冷。"。。。说的你自己跟个杀手似的。"
"你知道我为什麽刚刚说我不怕你吗?"楚天盯着略微的眼睛说,冰冷的月光反射在他的瞳孔里,给他笼罩上了一层狰狞的色彩。"你现在看到的我,是身为医生的我,每天笑呵呵讲冷笑话的我,但,这不是我。。。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麽的吗?我是一个雇佣兵,我参加过游击队,虽然是随军医生,但战场就是战场,杀了多少人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一个人,我杀了他,我非常难受,我们曾经在军队里一起呆过那麽长的时间,我们是那麽好的朋友,可我们却隶属于不同的雇主。当我们真的站在对立的两方的时候,就像你刚刚说的,死或生,人人都想求生,我们开枪的时候都犹豫了,可我最终杀了他。。。後来,我就当医生了,开了这家诊所。。。赎罪吧。"
略微看着楚天的脸,久久的说不出一句话。
"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