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祈听见敲门声的时候脱的只剩一件衬衣,光着两条腿,抱着浴袍准备进洗浴间。他思忖是戚明州差服务员给他送的醒酒汤,于是就手在衬衣外面裹了浴袍,重新戴上眼镜,走过去开门。
没成想外面站的是个陌生人。
颜祈对这人第一印象是身材不错,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修长笔挺,肩宽腰窄,再往上看,发现脸也挺英俊。
他很少用英俊这种具体的词汇形容一个人,他有点脸盲,大多数时候夸人都是敷衍而笼统的帅,好看,还行,不错。
这位不速之客也的确够得上“英俊”这个词。
纵使在他生活的环境里,长相优越气质好的人不少见,但他目光仍然在这位男士的身上停留了片刻。或许是走廊灯光到位的渲染,又或许是因为夜色太深,他有些醉了。
而且这个人看上去还有点眼熟。
然后他就想起来了,这好像也不完全是个陌生人。
好像是叫严毅卿,是个挺出名的明星。
他们应该是见过面,甚至是打过招呼的。只是颜祈一向人情淡薄,又因为是个脸盲患者,很少仔细观察别人的脸。他记得这个人,是因为严毅卿是他去年投资的那部电影的男主角,演一个苦大仇深的刺客,喜欢在雨夜敲人房门,在开门的那一瞬间,一刀毙命。
幸好今天没下雨。颜祈分出点心思想了想。
这部电影获奖了,今晚的宴会就是这部电影的庆功宴。颜祈是作为资方来参加的,但他就是跟着戚明州凑个热闹,算不上大投资人,在场上转了两圈,喝了点酒,就退场回房准备休息。
只是这个时间,这个场合,严毅卿怎么会来敲他的门?
“严先生走错了吗?”颜祈往后退了一步,手扶在门把上,随时准备合上房门:“13层有两间套房,你房间应该在电梯的另一边。”
来人笑了笑,那张偏冷肃的脸上扬起个微笑:“没走错,不是许先生叫我来的吗?”
“嗯?”颜祈疑惑了片刻,猛然想起回房前,戚明州揽着他暧昧不清地说了句
——好弟弟,哥哥今晚给你准备了份大礼。
大礼?
颜祈心里咯噔一下,这别就是份大礼吧。戚明州不着调的事情干多了,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给他埋个坑。他在心里骂了一句,皱了皱眉,准备关门:“不是我叫的,谁让你来的你找谁去。”
没料到严毅卿迈出一脚,卡在门边,挡住了颜祈关门的手:“许先生对我不满意吗?还是许先生在等别的什么人?”
颜祈本想说谁也没等,却鬼使神差的愣了一下。
然而就在这片刻迟疑间,严毅卿已经迈入了门里,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颜祈:“……”
他开始后悔了。
但错过了划清界限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再赶人就显得忸怩了。颜祈揉了揉眉心,罕见地感到苦恼。大概是晚上是真的喝多了点,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面对这种情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先生不邀请我进去坐吗?”严毅卿神色十分坦然。从宴会上穿下来的西装隆重端庄,严丝合缝地包裹着挺拔劲瘦的身体。身上没沾上什么浓重的香水味,脸上没有脂粉。不像个前来献身的小明星,反像是来商讨什么要事。
一瞬间颜祈竟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岔了,或许这是个误会。
但很快严毅卿就打消了他的疑虑:“许先生如果还有顾忌的话,我有上个月的体检报告,很健康。今天来的有点急,没有带在身上,我们可以加个微信,我传给你。”
颜祈难得噎了一下,说:“不必了。”
虽然颜祈不蹚娱乐圈这潭浑水,但拜某些朋友所赐,对这里面的蝇营狗苟还是了解一二的。他对这种纯粹的利益交换不欢迎也并不排斥,但自己情况特殊,并没有福分成为这个消费者。
颜祈示意严毅卿坐,拿出正常招待朋友的架势,打开酒柜问:“严先生要喝点什么?”
严毅卿从善如流:“白水,谢谢。”
颜祈借着倒水,拿着手机给戚明州发了个问号。
戚明州立刻回了消息:“怎么样弟弟,这个满意吗?”
颜祈:“……”
颜祈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没回消息,按灭了手机。
气氛有些尴尬,准确地说是颜祈嫌这个氛围有些尴尬。倒是严毅卿看起来始终气度从容,既不谄媚,也不拘谨。
“我实话实说了吧。”颜祈斟酌了下措辞,尽量让用词体面:“我不知道戚明州给你开了什么条件。不过也无所谓,你和他的协议继续履行,但是就不用来找我了,我没有这个兴致。”
严毅卿没被点破钱色交易后的尴尬,也未因不劳而获感到半分欣喜,长眉微敛,语气低沉地问:“许先生是对我不满意?”
“不是。”颜祈揉了揉眉心,发愁要怎么解释。
但随后他就意识到,这很反常。
颜祈自认不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