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参守在苏昔一开始离开的廊道上,看一拨人走出会场又回到舞厅,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当然不会因为苏昔几句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就离开。回想一下,这位少爷一直都有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你有死前一定要做到的事吗?”
“如果不能为他们报仇,我一定……不会去死的。”
生生死死,少爷好像经常在思考这些问题。
他们真的都死了吧?——这话问得,五年都没见人影可不就是死透了?死干净也好……那些人除了苏昔他妈便是秦家直系,哪怕是上一辈排行老四的秦老爷的私生子秦陌秋,可都是有继承权的。
生在这种家族,不就得谁都防着吗。付参烦躁地抽了一根烟插嘴里,掏出火机点上,想着:幸好,死干净了,不然就这小少爷顾念亲情的性子,万一遇上个就不当人的还不得被人算计得啥都不剩,聪明是聪明,该懂的也都懂,可就像老爷子说的,这少爷看得通透,渡不过去。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情”这一字,光听来都觉得奢侈,哪能去求呢?付参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这少爷这次让他差人拖到地下四层放着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之前问的时候,苏昔只跟他说:“你以为你很值得信任吗?不该你知道的,就别瞎问。”鉴于类似被怼的情况有很多,付参倒也不是很在意,但现在想来,总觉得透着几分怪异。
不用再跟着我了,以后也不用了。——这种话,付参皱了皱眉头,他将没抽几口的烟碾灭在一边,余光突然瞥见之前苏昔离开的那个方向走来了一个人。
另一边,长廊内的空气几乎凝滞。
金属面具被丢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响动。
“你……”秦陌秋按住右手边Cao纵轮椅的控制器,整个人被带动着缓慢旋了小半圈,他侧对着苏昔,脸上的表情被面具盖住。
“取下面具聊聊吧,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的。”苏昔说。
到了这一步,秦陌秋怎能不知道自己是入了套,走廊这种地方本就不方便跟踪,在他后面的人估计都被苏昔事先的布置给摆平了。
这根本就是针对自己的计策。秦陌秋想。可苏昔到底是怎样察觉到的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希望事情这般顺利。”苏昔语气很淡,带着一股子尘埃落定后无所谓去往何处的漠然,“只要不是你,整个计策都不会这样顺利实施,我根本套不住任何人,可偏偏……是你啊。”最后几个字是被无可奈何地叹出口的。
秦陌秋也叹起气,他冲苏昔摆摆手,又取下面具,同时道:“这到头来,竟是你给我上了一课。说说吧,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苏昔瞧着对方如今实在说不上好看的消瘦面容,要对比印象中那张可亲的脸,可记忆力向来超群的他竟记不起属于“小叔叔”的脸是什么样子,一切都被眼前正呈现的东西覆盖,那些真实的过去里,每一张此刻出现在脑海中的面孔都刻上了“虚伪”二字。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苏昔想问,但又失去了问这句话的力气,随后他后知后觉秦陌秋问了他什么。
“什么时候开始?”苏昔一反常态地愣愣将这话重复了一遍,“我……”
过往被掀开,翻来覆去,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面对真相的准备,但临到头终于清醒:那并非新开的伤口,而是早在五年前就被杀出的陈年旧伤,里面深埋了刺,他在一次次的回忆中一次次将伤口撕裂,想要将伤他深重的刺取出,又一次次被模糊的血rou惊退,催眠自己,怀疑那刺是否在里面。
那场刺杀就如同扎进rou里的刺时隔多年终于有了异动露出马脚,于是他决定彻底做个了断,这场撕裂比过往任何一次都鲜血淋漓,将他整个人剖开,满身心的狼狈之下,他目睹那根毒刺自血rou里滚落而出。
是从什么时候怀疑是秦陌秋的呢?
是一开始吧。
毕竟逃离红场,就是在逃离真相啊。
那我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呢?他问自己。
早就有所猜测,为什么不去验证?为什么现在才能报仇?那些被害死的亲人呢?我怎么能眼睁睁放过凶手,任他们尸骨寒去那么多年?我到底在做什么?
枉了自诩聪明,原来也只是会逃避罢了。
可偏偏,为什么是你?
是梦……吗?昏暗的走廊里,眼睛焦距散开又聚拢,苏昔与那熟悉又陌生的人对视,没有吸便急而促地呼出一口气,嘴角自嘲地勾起。
“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这种问题不重要了,秦陌秋。”他说。
“看来是很早就猜到了。”哪怕处在末路,哪怕经久未见,秦陌秋也依旧气定神闲,展现出很了解这个小侄子的模样,“早就有所怀疑却迟迟不敢动手,甚至还直接逃了,小栖,你……”说到这里,秦陌秋没忍住嗤笑出来。
笑罢,他将想说的话补完:“你真是很幸运啊,生在秦家,还能被养得这么天真以及……懦弱。以你这种老被情感关系左右的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