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虽然刚刚很不应该地愣了神,不过……管账的没事就算万幸了!
龙澈然心中一喜,却惊觉自己之前的猜测因着这片刻的松懈竟愈发清晰起来,好像有某种关乎切身的解释呼之欲出,却总似有哪里尚未被捕捉到,就差那么一点点便可解开这诗句的关键之谜。
碧流绯影……落绯血……
“龙哥?”
又是一声低唤,隐隐已添了丝焦虑,龙澈然刚刚才有些灵光的思绪蓦然便消散得无影无踪,转而再看那诗,就像平常之句,半分异想也无。
龙澈然只得抓了抓脑袋,决定先将疑惑暂且放下,一抬手掀起长卷,果然看见画轴后藏着一条密道,便弯腰朝雪魄的光亮走去。
起初路径极窄,过得片刻之后,忽觉身子一松,显然已至密道尽头,探出去时,借着前方雪魄的光亮,入眼的仍是一直延伸到黑暗中的甬道,不过,已容得下两人并行。
风湘陵正举着雪魄沿墙壁查看,冰色光晕映上他脸庞,眉峰微蹙,睫下一圈暗影,更衬得那肌肤细致中透出些疲态的苍白。
连续几日马不停蹄地奔波,风湘陵都未曾好好休息过,况且他也不似龙澈然那般爽朗快意,走到哪里都能吃好睡好,相反,心中总装着大量的为难事务,恐怕未解之前,都是不能放松下来的,否则,也不至于才刚到建业,便立刻来此寻那红梅幽瓣……
龙澈然忽觉胸口有些揪紧,想了一想走到风湘陵身边,低道:“管账的,本大爷走在前面,万一有什么变故,也担得来些。”
风湘陵心中一动,以为他是顾虑自己功力缺损之事,便也不再多说,将雪魄放到龙澈然手中,温声嘱咐:“小心一点。”
龙澈然大喇喇甩甩头,如平常那般咧嘴一笑:“不必为本大爷担心,管账的你只消跟紧些,注意着自己就好!”
风湘陵闻言微愕,不禁抬手抚上胸口。
我刚刚有替他担心吗?
脑中一滞,风湘陵拒绝去想,迈步跟上前面那人。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途中倒也没遇上什么机关暗器,可是龙澈然却越来越觉得有哪里十分古怪,但就是说不出,正在疑惑时,忽觉袖口被人拉住。
“龙哥,等一下!”
风湘陵从他手里拿过雪魄,走到墙边,举起来仔细地看。那墙上,丝丝蜿蜒的花纹,勾勒成图案,龙澈然认得,是之前那幅画中的瑶井。
“果然没错,”风湘陵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这是刚进此处时,我在墙上发现的记号……但是,本应在这附近的画后入口却不见了……”
龙澈然一愣,对他这话显然是还未反应过来。
风湘陵却接着抬手按上那墙面,细细抚过,似是证明了自己猜测般,轻轻一颔首:“看来是已被闭锁住……哼,倒算得上天衣无缝。”
总算意识到风湘陵说得是什么,龙澈然顿觉一股飕飕凉意从脚底直窜心窝,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管账的,你的意思是……?”
风湘陵轻轻一摇头,淡然道:“这已是第六次绕回这里……所以最坏的情形,便是……我们迷路了。”
“……”一阵沉默过后,龙澈然几乎要跳起来,倒不是因为处境如何危险,而是眼前这人竟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般让人沮丧而又毛骨悚然的话,并且还是以如此平静的语气、如此从容的态度!
咬牙切齿,“管账的……本大爷有时候会怀疑你究竟是不是人。”
风湘陵微微一笑,“目前不是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龙哥,如若不想被困死在这里……”语气少顿,他将雪魄放低,龙澈然便赫然看见一具骷髅缩在墙脚,身上黑衣松垮地挂着,还犹未完全腐烂。
脑中一嗡,龙澈然不禁回忆起刚刚走在前头,偶尔会听见脚下踩到什么异物的咯吱声响,却一直没敢拿雪魄去照,现在这东西就清清楚楚呈现在自己眼前,令他立时寒毛倒竖。
“弹……管账的!”龙澈然忍不住退后几步,却猛然发现自己这样无疑是离那唯一的光源越来越远,便重又战战兢兢挪回风湘陵身边,可怜兮兮道:“我们还是快想办法离开吧!”
风湘陵点点头,应一声:“好。”
龙澈然见他神情轻松,一副完全不把目前困境放在眼里的样子,顿觉一阵茫然大雾在脑海升腾起来。
管账的看来居然还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他到底准备怎么做?
风湘陵却再没后话多作解释。而回答龙澈然的,竟是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雪魄已然被人收入怀中!
“管账的!”忍不住一阵胆寒,龙澈然心头猛打哆嗦,声音也跟着不稳,扑上前去抓住风湘陵,“你干嘛把它收起来?这么黑,怎么看得见路!”
风湘陵温雅的笑声在黑暗中轻轻浅浅地传来,“龙哥难道不知,有时候……看得见反不如看不见?”
“咦——”龙澈然终于抑制不住脱口而出的惊呼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回荡,愈发让人感觉一阵走不到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