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石琤看着那簪子微滞,挥着袖子朗声大笑起来,“身外之物,何必在意。”
他也不接,无视赵君湲黑沉的脸色,耸身上马,扬鞭跑出几里,忽又勒马,冲着赵君湲嚷道:“赵君湲,你得了天下,就把公主嫁给我儿吧。”
他笑嘻嘻地催马去了,赵君湲脸色愈发难看,咬牙道了一句,“得寸进尺。”
回府的路上,就韫和擅自定下女儿名字一事,他颇感不悦,“儿子就罢了,偏偏是女儿。最可恨的是,还妄想叫他儿子来娶我的女儿。”
韫和为儿子委屈,“凭什么爱能就算了。”
赵君湲很是理直气壮,“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因为只有一个女儿,他捧在手心,恨不能摘下星星月亮,后来坐了尊位,更是把最富庶的郡县作为女儿的食邑。韫和后来和女儿讲,他早年只想要儿子,没想到啊,生了三个,还不抵她一个女孩。但那已经是后话了。
南北分治后,赵君湲和崔庆之对峙了三年之久,狄风率西南军背后施压,崔庆之苦战一年,耗尽兵力后,被迫退入渤京。
赵君湲紧追不舍,率百万大军长驱直入,毫无阻力地踏上了渤京。
京中潜伏多时的仲璜里应外合,挟持守将打开城门,龙马骙骙,长风呼啸般杀进宫殿。
崔庆之甲胄光鲜,手持一把大弓,立于陛阶之上,曳满弓弦对准了阶下乌怏怏一群人,箭头指向同样背着弓的狄融,“狄将军,听闻你箭术了得,不如我们一较高下,一箭定生死。”
赵君湲看向狄融,“小心有诈。”
狄融扯唇一笑,上箭拉弦,对准崔庆之。
崔庆之笑道:“我念三声,一道放箭。”
狄融爽快地应了,任他去数,不想果然有诈,崔庆之仅数了两声,便放了箭。然而狄融也不傻,他反应极快,对面箭射出之际,他的箭也攒射出去。
一箭钉在崔庆之肩头,一箭钉在狄融胸口。
杨浔离得最近,看他中箭,急忙要扶,狄融只是蹙了蹙眉,拔出箭朝地上一扔,竟没有半滴血。
崔庆之大呼上当,拉弓再射,一箭钉在了手臂上,他一声惊呼,箭头偏了出去,随后数把刀架在脖颈上。
狄融扯开甲衣,里面竟有一层软甲,他鄙夷道:“Jing修箭术,不是靠蛮力,还要动脑。周国公的箭术,赵家的穿蛟弓,你死的还算有颜面。”
崔庆之仰面大笑,“成王败寇,赵君湲,你有猛将贤良相助,这天下合该你来坐。”
一天一夜的血洗,凌晨金乌升起时,经历了数年跌宕的梁宫再次归于平静,如梦中苏醒的少女,睁开了清澈美丽的双眸。
三日日夜不休地清宫,血水漫进明渠,洗去了前朝的脏污,宫廷的污秽,露出梁宫最初的模样。
仲璜接了母子五人入宫,住进皇后的寝殿南熏殿。
往事一幕幕,昔日旧景再现,韫和唏嘘不已,她曾和杜皇后言,凤榻硌两股,视之如草芥,今日站在这座象征尊贵的寝殿,再看凤榻,何其诱人。
仲璜向她恭贺,她淡淡而笑,她的今日,是牺牲多少人才换来的。
母亲,永晋,甲笙......还有许多不知名姓的人,他们护着她,走到这个位置。
她道:“阿姊,我出宫一趟。”
“去哪?”
“堃山。”
李叆岂等人已在商议登极吉日,赵君湲亲笔拟好功臣名册,来与韫和商议册立皇后太子的吉日,却不见人,一问才知和宁戈去了堃山。立刻更衣出宫,追了过去。
韫和同宁戈到父亲坟前告慰,清理了坟上野草,摆下祭品,呆了半日。
赵君湲在山下相迎,同他兄妹商议起迁墓和建庙之事。
宁戈请求即刻动身迁回父母和祖父之墓,赵君湲允准,推迟登极在一月后,另择册立皇后和储君的吉日。
季凰代他和狄融动身往茴州迁祖父之墓,他则迁分别赶往两地,迁父母之墓。
迦南的灵柩归京后,韫和同兄赴堃山迎父亲骨骸,将父母合葬入了族墓,请三人牌位于家祠。
白僧虔带着妻女祭祀,第二日来辞行,他向赵君湲表示,是自己受不得拘束,不喜做官。
韫和虽不舍茯姬,和看着长大的嫤和,还是要放她们一家团圆,去过新的生活。
一月后,赵君湲祭前代帝王宗庙,派人服裨衣先行,斋戒了几日,再行拜祭。
拜祭后登极大典如期举行,赵君湲穿冕冠服登顶,韫和身着皇后庙服,偕三子一女趋殿庆贺。
赵君湲定国号宋,年号久视,在殿上宣布册封公侯百官的名单,均赐下丰厚的赏赐。
而在府中静待消息多时的赵老夫人得知赵家只赵矜册为湖阳长公主,赵万为南阳王,并没有推恩她的两个儿子,自己没等到太皇太后的荣位,竟连诰命也没有,气得一口热血上涌,跑到宫门上叫骂新帝不孝祖母,忘恩负义。
宫卫神威,不比府前的司阍,径直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