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璧索性大方承认,“是小女子失礼了。贵主人既然有事在身,那小女子可以等着。这是四万五千两银票,剩下的五千两这就让人回去取……”
看来这房间内的人并不止富商而已。
陈璧愈发谦逊有礼:“是这样的,在下有一友人对这两幅图极为钟爱,今日在下终于寻得,便忍不住追过来了。在下冒昧,恳请兄台……可否割爱,成全在下对友人的一片心意?至于价钱方面,兄台尽管放心,在下绝不让兄台吃亏。”
陶言最恶心她这副做派,仿佛天底下没有比她更纯良、更明理的姑娘了,她呸!真那么纯良,拍卖已经成交了、东西就是人家的了,你还找过来做什么?之所以站到这里,不就是因为银子不够只能用父亲的身份压人吗?装什么好姑娘!
陈璧直觉他不是一般随从,刚刚那一瞬间的眼神,这般的气势和身姿,比起她父亲身边最为倚重的侍卫也不遑多让。
但她自己当然是诚恳赔罪,并坦率表示自己其实是想将画作买下,送还给安府的大公子。
“别闹了,没必要让伯母破费。咱们再去吓他们一吓,没准他们直接双手奉上……”
“公子您来得不巧了,我家主人已将画卷收起了。”
近竹防备地打量着她,“客气,‘兄台’二字不敢当。”
“言言,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陈璧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母亲那里应该也能支我一些银子。”本来父亲给的银子是绰绰有余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神秘人。陈璧忍不住又看了眼堵在房门口的随从,对他口中的主人更加好奇。
这回陈璧没再拉她,只是在她说完后,不痛不痒地让她不要为难人。有些话她自己讲有失身份,带上陶言总归要让她发挥作用。
陈璧拦了她一下,礼节周道地拱手行礼,“在下城东陈姓人氏,打扰兄台了。敢问可是兄台购入了《江山秋色图》与《湘妃图》?”
近竹悄悄往室内瞄了一眼:公子您听见这边的动静没?人家花这么多钱和心思,是想帮您把画找回去呢,真心可嘉啊!
后者一愣:他看出自己是女儿身了。
近竹摆出公式化的笑容,“陈小姐客气,屋内真的有贵客,我家主人不许人打扰。”
他早已将每一位少夫人候选人的家世渊源、人际关系打探得清清楚楚,所以此刻认出陈小姐和她的朋友并不难。问题是她们怎么会找上门来?公子此行低调,并未暴露身份啊。
“烦请兄台帮忙说说,我、在下的朋友真的非常喜爱那两幅图……”
陶言受够了别人对陈璧一副嘴脸、转而对她又是另一副嘴脸!这些势利小人,说到底都是看人下菜碟!
“实在不好意思,我家主子正约见贵客,二位请回吧。”
近竹懒得搭理她,到现在都没自报家门,只是借着陈府的名头耀武扬威,是不想自家扯进
“哎!”陶言一把拉住她退到一边,“你真要让人回去拿银子啊?刚叫价的时候,你不是没钱了嘛?”
近竹脸色冷了下来,他对这位陶小姐实在没什么好感。有那样酒囊饭袋、贻误军机死不足惜的爹,那样倚老卖老、拉帮结伙的祖父,她竟然还有脸猖狂,真是不知者不畏。
“你、你是……”陶言最初的成竹在胸在看到对方的佩剑时有些松动了,“你是买下最后两幅画的人吗?这是陈……”
近竹暗自讶异地打量着她的神色:真敢说啊,看来并不知道他家公子就在房中,否则不至于如此冒进地找上门来。
如果陈小姐是特意来见他家公子的……近竹有些头疼了,这位是夫人最满意的儿媳人选,随便打发了是不是不太好?
近竹被主子那一眼吓得打了个激灵,转向门外快速道:“那两幅图不打算转让,陈小姐还是快快请回吧,免得被旁人看见了,对陈大夫名声有碍。”赶紧走、赶紧走,他们公子又不是相亲来了。
陶言连忙让她小点声,心里已经把这没脑子的大小姐从头到脚骂了个遍:是要嚷得整座客栈都听见她们打算夺人所爱吗?!
今是男儿打扮,立即挺直腰板,强撑出一副镇定模样。
“你让开!我们今天非要见你主子,看看他约见什么贵客,竟敢把陈家的人晾在一边!”
安寻悠不耐地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起身邀请对面的僧人移步里间。
陶言不依不饶地上前,“你这是什么态度?知道我们的身份还如此无礼!一个小小的随从竟敢拦当朝大夫的家眷,分明是看低陈大人、看低朝廷!”
“别跟他废话了。”陶言气势凌人地上前一步,手指差点戳上近竹的鼻子,“收好的画也可以再拿出来,有什么问题?知道这是谁吗,怠慢了她,你家主子可吃罪不起!”
“烦请兄台进去与贵主人通传一声,如果贵主人肯割爱,陈家感激不尽!”都暗示到这份上了,识相的都不可能再无动于衷了吧?
陈璧立即拉住她,抱歉地冲近竹笑笑,“失礼了,还望兄台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