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予站着,双手抱臂,勾着唇,好整以暇地俯视她,“有那么累吗?”
简卿一点力气都分不出来,只掀了掀眼皮子,瞪了他一眼。
陆淮予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解开缠手带,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来电,抿了抿唇,“我出去接个电话。”
他走出拳击馆,斜靠在商场的栏杆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对面的人回话。
目光随意地在商场附近轻扫,无意撇到一处地方,停住了。
拳击馆旁边是一家儿童淘气堡,他看见陈妍亲密地挽着一个男人的手,男人怀里抱着孩子,三个人有说有笑地离开。
陆淮予望着他们的背影,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回去的路上,简卿坐在副驾驶,依然没缓过劲来,没想到打拳击能那么累,但又感觉无比的轻松,好像浑身绷着的劲儿卸掉了。
陆淮予开着车,没事人似的,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和她的狼狈形成了鲜明对比。
到家以后,简卿重新洗了个澡,然后也不管还是大白天的,倒头就躺回床上继续睡。
陆淮予由着她睡,自己在客厅鼓捣了一会儿散架的沙发,看了眼墙上挂钟的时间。
然后轻轻放下木板,去到房间,看她睡得沉沉,转身拿上玄关的车钥匙,出了一趟门。
到了渝市市立医院,陆淮予径直去了医生办公室,找简宏哲的主治医生。
昨天晚上他给医生留个电话,如果简宏哲出了问题,会联系到他。
刚才在拳击馆的时候,就是主治医生打来的电话。
主治医生皱着眉,翻着手里几张化验单,“46号床的患者今天意识清醒了,但是指标上看发生了术后感染,造成全身炎症反应,情况不大好。”
“脓毒败血症?”陆淮予简单直接地问。
主治医生也不兜圈子,表情严肃地嗯了一声,叹了口气,“我猜测可能和他术后在普通病房待了一段时间有关系。”
细菌这玩意儿,看不见摸不着,感染了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ICU的消杀肯定是比普通病房严格的,但是简宏哲术后那么来回折腾,更是加大了感染的风险。
败血症的发展会非常的快速,死亡率极高,全世界几乎五分之一的人是由于败血症导致的死亡。
“早上他老婆来了,本来想让她换防护服进ICU看一眼,结果她一听说是细菌感染,愣是觉得会传染给她,死活不肯进。”
主治医生想起来就头疼,“然后又是闹又是骂的,把路过的医生护士骂了个遍,到中午才走,再联系就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他正色道:“脓毒血症发展起来非常快,我们只能尽力救治。趁着人还清醒的时候,把该准备的准备了,以防万一。”
陆淮予本身就是当医生的,对主治医生话里没有明说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他的意思是,死前遗嘱,丧葬事宜,该准备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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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卿醒来的时候,天气有些Yin沉,灰蒙蒙的傍晚。
她白天就吃了几个包子,打拳又特别消耗体力,这会儿已经是饥肠辘辘,然后被饿醒了。
简卿动了动四肢,浑身酸痛无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出去。
客厅里没有开灯,有些昏暗,家里没有人,陆淮予不知道去了哪里。
客厅茶几上留着一张纸条,写着漂亮的钢笔字。
——“我出去一趟,晚饭前回来。”
简卿看了眼墙上的时间,已经将近五点。
她抿了抿唇,慢腾腾走到冰箱前,试图找一些吃的。
虽然知道家里已经很久没住人,根本不可能会有食物储备。
打开冰箱门以后,简卿愣住了,里面已经装满了新鲜的蔬菜rou类,应该是陆淮予早上出门买早餐的时候顺便买的。
简卿站在冰箱前,扫视一圈,挑了几样出来做饭。
陆淮予卡着晚饭点赶回来的时候,远远就闻见是哪一户飘出来的饭香,打开门知道是自己这一家。
简卿端着一盘炒菜出来,正巧看见他,“回来了?那吃饭吧。”
陆淮予目光直直盯着她,简卿穿着简单宽松的睡衣,身上套着白色碎花的围裙,乌发披散开来,在雪白的天鹅颈上轻轻掠过。
素面朝天,黄色的暖灯洒在她的脸上,衬得皮肤净白如瓷。
陆淮予眉眼柔和,整个人仿佛瞬间放松下来,被温馨和舒适包裹着。
好像生活就该是这样,简单而平淡。
什么糟糕的事情,当不存在就好。
吃过晚饭以后,陆淮予主动地洗碗。
简卿蹲在塌掉的木质沙发面前,看了半天,才发现是沙发扶手处的圆棒榫从中间断开了。
木头渣子陷在里面,简卿扒拉了半天也没弄出来。
横着的坐板中间也有了一条明显的断裂,看损坏程度,就算是修好装回去,也不敢再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