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人理她,陈妍站起来,要伸手去推搡医生。
陈梅看不下去,赶紧上前拉她,小声地劝说:“别闹了啊,这是在医院呢。”
“是啊,我在的是医院,不是什么宰人的地方。”陈妍用力甩开她的手,“花了那么多的手术费,怎么一点用都没有,还好意思让我做好准备?做什么准备?”
“要是人没回来,我就闹到你们医院倒闭!”陈妍手指着医生的鼻子骂道,声音尖利刺耳。
“......”
抱着病例板的年轻护士没忍住,呛回去道:“患者家属,我们已经提供了治疗意见,也告知过了手术后不进ICU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是你自己选择放弃治疗的。”
陈妍面色一滞,“ICU一天几万块,还不知道要住多久,我哪出的起。”
她嚷嚷道:“都是住院,普通病房和ICU有什么区别,我看就是你们医院在抢钱的。”
主治医生实在没辙,道理讲了半天也没讲通,什么话也不想再说,扯着护士,“算了,走吧,还有别的床要看。”
陈妍一听急了,抓着他的衣服,指甲猩红,不肯人走。
年轻护士皱起眉,火也起来了,“你这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再闹我们叫保安了。”
“有本事你就叫。”陈妍扯着嗓子,“我要让大家都看看,你们是怎么见死不救的!”
几个人拉拉扯扯,场面一片混乱。
病房里另外两床的病人,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朝他们这边看。
还有个老头捂着嘴在偷笑。
人类的悲欢确实不相通。
简卿站在门口,轻扯了扯嘴角,也跟看闹剧似的,算是听明白了。
还是钱的事儿。
她的目光移至简宏哲脸上,绷带绑住了他半张脸,露出来的部分也是煞白没有血色,眉头紧紧地皱着,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被陈妍吵的。
陈梅好不容易把陈妍拉开,和医生护士低头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家里妹妹不懂事。”
陈妍是陈家那一辈里最小的孩子,从小被哥哥姐姐宠着,惯着,到现在也改不了这习惯。
就连陈梅也还是护着她,即使心知肚明是她抢了自己亲姐姐的老公。
大概因为会哭会闹的孩子有糖吃,而死人说不了话,连委屈也没人知道。
衣服被扯乱的主治医生再也不敢沾着这家人,带着护士仓皇离开病房。
和简卿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听见护士的轻声嘟囔,“四十几岁的人了还不懂事。”
陈妍怒视着医生护士出去,看见了站在病房门口,冷眼旁观的简卿。
一双沉静如古井无波的眼睛对上她的。
干干净净。
陈妍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读到了里面不带掩饰的嘲讽。
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冷漠地看她脚下苟延残喘的蝼蚁。
透过简卿漆黑的眼睛,映照出她内心的卑劣与不堪。
陈妍无端端地被激怒,冲过来伸手就是一巴掌。
——声音清脆响亮。
病房里乌泱泱都是人,患者和患者家属。
视线瞬间聚焦到了病房门口。
简卿以为她是要去拦医生,没想到是冲她来的。
躲都来不及躲,就被她突如其来的巴掌甩蒙了。
脸上火辣辣的疼。
耳鸣声嗡嗡地响。
陈梅也吓了一跳,赶紧扯着陈妍的肩膀,把她拉回来,骂道:“你要死啊!打阿卿干什么!”
陈妍把在医院里受到的轻慢和火气全撒在了简卿身上,破口大骂,“白眼狼——”
“要不是你死活不肯替你爸还钱,他至于被人追着躲债吗?”
“现在他被车撞了,要死了,你满意了?”陈妍怒骂道。
“......”
病房里的其他人,交头接耳,对着简卿悄悄打量,就连门口也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朝里面指指点点。
耳鸣渐渐消失,简卿才回过神来。
她冷冷的轻呵,一字一句道:“他自己欠的钱凭什么要我还?自己开车出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他要死了,难道不是因为你舍不得花钱给他治?”
简卿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当初简宏哲舍不得给阿阡花钱治病,现在陈妍宁愿看着他死,也舍不得掏出多一分钱救他。
陈妍似被她说到了痛处,脸上挂不住,直接撒起泼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指着简卿的鼻子骂,来来回回也就那几句话。
李校长来市立医院和院长谈毕业生实习的问题,路过住院部,看见乌泱泱一群人围着一间病房。
里面是女人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也凑热闹挤进去,“啥事儿啊?”
中年男人抱臂,耸耸肩,小声地议论,“不知道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