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又恢复了正常,至少表面正常,所有不可言说的矛盾都在左恕的怒火中烧成了灰,飘然散去。
四人齐心协力作表面繁华,那可真是刀枪剑戟也戳不破。
盛娇颐也从床上爬了下来,胃口依然不佳,好歹进食的热情高涨了一些,即使不饿也会强迫自己按照三餐时间吞几口。
午餐过后,坐在后花园藤椅上吸着冷空气晒太阳,天冷日浓,格外有趣。她最近很爱这些无聊的小趣味,贺衍倒是没阻拦,只是当天下午新新百货公司的赵经理便登门送上许多羊绒披肩、貂绒斗篷之类的保暖行头要她挑。
兴致缺缺不影响笑容甜甜,盛娇颐纤纤玉指乱点,极给面子的留下大半,乐得赵经理脸上开了花。现下这些东西正在她身上,香草几乎将她包成粽子,捂得人要出汗,得靠猛吸几口冷气中和。
这就是她的日子,冬天里嫌热,夏天里厌凉,谁听谁要翻个白眼。
“娇颐。”利落声音打断她出神。
盛娇颐转头,笑着招呼,“知秋,你来了,快陪我坐一会儿。”
毛茸茸的斗篷衬得那只下巴越发尖细,女孩好似只剩一身蓬松的毛,风一吹就要散。徐知秋心脏抽了一下,拿出最爽快的声音问,“你在看什么,这么出神,我来了都没听见。”
杏仁眼亮起来,手指一扬,指向身前冬青,“你看,那有一块没修剪好,凸起来个小三角。”
欢快的话,听得徐知秋鼻酸。
大概是她通风报信有功,贺衍并未限制她造访,她便天天来。盛娇颐也好似全然忘了她背叛,笑眯眯与她喝茶闲聊。如果不是她从不踏出贺公馆大门半步,倒是与过去上学时别无二致。
“知秋,你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徐知秋瞬间了然她问的是谁,羞愧低了头,“只知道他回家了,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他去学校了吗?”
“没有。”
“哦。”盛娇颐点头,不再多问。
食不知味的抿几口热茶,徐知秋问,“娇颐,最近我阿爸的百货公司来了好多新鲜玩意儿,你想不想去看看?”
女孩垂了眼,笑着拒绝,“下次吧,我没提前和四叔说,他该担心了。”
她有不良记录,根本没打算贺衍还能放自己出门。
徐知秋早知她顾虑,泰然道,“我和贺四爷打过招呼了,他说只要带上两个人一起出门就可以,怎么样,想不想去?”怕她不够心动,继续加码,“我提前看了画册,有两条洋装很是别致,还想让你帮我带带眼呢。”
盛娇颐没想到她准备得这么充分,欣喜得只顾看她。
英气的大眼睛闪烁着笑意,“怎么样,去不去?”
盛娇颐忙不迭点头,“去,当然去。”随即握住短发女孩的手,“谢谢,知秋,谢谢你。”
她连说两次谢,徐知秋险些要哭。
“那就走吧。”
徐知秋拉着她站起来,进到屋里,又停下来打量人。
“怎么啦?”
“外面风大,你要不要带个帽子?”
盛娇颐瞥一眼屋外艳阳天,有些不解,“是吗,可是感觉没那么冷呢。”
徐知秋坚持,“还是戴上吧,万一下午冷起来,小心要感冒。”
盛娇颐隐隐觉得怪,但见她坚持,便叫香草给自己拿来一顶帽子。徐知秋不忘嘱咐,“不要那种光时髦的,要一顶能挡风的。”
“是,徐小姐。”
不一会儿,香草就送下来一顶宽檐帽。盛娇颐戴上,当下只剩半截脸。
徐知秋满意得直点头,“真好看!”说罢,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咱们走。”
两位守在大门口的生面孔毕恭毕敬喊盛娇颐“小姐”,一个跟着上了徐家的车,另一个坐开车跟在后面。
徐老板祖上是下南洋发的家,据说是当地砂糖巨贾,光宗耀祖了才又回来上海开百货公司,财很大,气却不算粗。其实计较起来,徐家财力不见得就比贺衍薄弱,只是离乡多年,根基不太稳,事事都要靠钱打点。
两人先去一楼咖啡厅吃蛋糕,嘻嘻哈哈一阵后,上到二楼看女装。一众红粉嫩绿之间,两位男士难免尴尬。最高兴的当数徐知秋,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恨不能每条裙子都要让盛娇颐试上一试,十条里面有八条要留下。售货员都认识东家二小姐,陪着笑脸递上钢笔,徐小姐大笔一挥,签个名便等同付钱,然后趾高气昂使唤身后男人来拿。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共八件,可别丢了。”
两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保护盛小姐就算了,现在还要给不相干的做佣人,嘴角有些沉下去。
徐知秋浑然不觉,不停摞上更多袋子、盒子。
二楼一角有间法式西点屋,专供客人们逛累了小憩用,徐知秋挽着盛娇颐胳膊朝那方向去,边走边说,“西点屋旁边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