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修这一番乘兴动情而酣畅淋漓地剖白后,苍殊的默然让他冷静了下来,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说过头了。
他深深地望着苍殊,在对方放任的态度中继续:“那时的我丧极了,百无聊赖,自暴自弃,在我点头同意的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种报复性自残的快感。”
而纪修一开始也是真的没想过答应,他对苍殊再求而不得,也没想过跟别人将就,所以他那时是真的不胜其烦,他越是拒绝,胡仙儿好像还越挫越勇了!
“直到最后我都在期待您带我走,只要您开口,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奔向您。”哪怕瞬间与整个瑶光为敌,哪怕自此背上狼藉的声名。
最后,不知是否是巧合,纪修用了他婚礼开始前跟苍殊说过的这同一句话做了收尾:“师尊,您是甩不掉我的。”
“不如说,这个卑鄙的计划看似是为了实现前两个目标的‘算计’,其实弟子自己都觉得更像是被这第三种情绪教唆的‘冲动’。”
“而在我答应之后,我像是遗忘了其他的目的,只疯狂地想象着您的反应,想象您是否会有一丝丝的不快,一丝丝的不舍,会不会觉得匍匐在您脚边最卑微的爱慕者、您的所有物,竟敢擅作主张,竟然就要属于别人了,您是否会觉得冒犯,又因为这种不满而想要将我拿回,将我独占呢?”
“我想着,只要您不同意,哪怕只是为了不让我耽于尘俗影响修炼,哪怕只是为了保证我会更心无旁骛地呆在您的身边任您差遣,只要您说不,我都可以自欺欺人地套到您不舍得我的解释上,我会告诉自己您是在乎我的,而这于我而言便是恩赐般的满足了!”
“但果然啊……”
他一点不意外师尊会发现他还有别的意图,他没想到的是,师尊竟然会问出来。
纪修的心倏忽一颤。
他别有深意地注视着纪修的眼睛,“只是一石二鸟?”
“明明您对我一点也不温柔……”说着指控的话,纪修的眼神却满是柔情,“身份可疑,满嘴谎话,我行我素,枉顾我的意愿、自尊和安全无数次地将我置于险境,甚至还将弱小无助的我推进魔界自生自
“尽管,其实弟子再清楚不过……”纪修哀凉地看着苍殊,“而您的反应,一如我最不愿面对的‘意料’。”
现在想想,纪修觉得也挺对不起人家的。
纪修想不通,或者说不敢想。他小心地观察,试探着回答:“是,除了这两点,弟子还另有居心。”
“她不止一次向我提议,但弟子都拒绝了。”胡仙儿在男女情爱上的主动和大胆也确实是少有的了。
苍殊:“……”
的不回应不拒绝态度,确实误导人,让人生出念想。
毕竟,师尊虽然从不回避他的感情问题——准确说来是犀利地挑明然后弃如敝履,但师尊却也是尽量不主动提及的,不给多余的热度,最好能渐渐遗忘。
苍殊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人,看他用十分冷静平淡的神态和口吻剖析着自己内心的阴暗和扭曲,但在其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当时的那种病态。
苍殊突然打断他:“还有呢?”
“于是再一次听到胡仙儿提成亲的事,弟子想起那两人来,就有了借机生事、一石二鸟的想法。”
所以他当时才急着向师尊强调在他的计划中这场婚礼是办不成的,他可没想过让胡仙儿变成同妻啊——他虽然不清楚同妻的概念,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直到有次使用…乾坤破虚瞳时偶然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瑶光弟子’碰头商事,通过辨认他们的口型,得知他们是潜入进来的内应,多年准备已经就绪,只等一个发难的时机。”
他继续保持着乖巧的跪坐姿势,两手按在膝盖上,忐忑紧张得指尖冰凉,等待着苍殊的宣判——他有预感,略显反常、主动探视他内心所想的师尊,应该是有什么要对他说的。
而纪修却是苦涩一笑,他说:“弟子当然思考过,辗转反侧来来回回地想,我比任何人都想找出答案来。”
苍殊叹了口气。
如果是为了利益而利用别人的好感他都不会觉得有什么,但纯粹因为感情而玩弄感情,那就真的很渣了。
“于是我先假意答应她,然后……”
所以,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一刻,他比发现纪修被心魔搞到残血还要更清楚地认识到,纪修已经病入膏肓这个事实。
所以他当时才当着胡仙儿面毫不掩饰他对师尊的不论之情。以胡仙儿的骄傲,这次总该放弃了吧?他不介意是以恶心他、恨他的方式结束的。
又幽怨地:“您还那么开心地来参加我的婚礼,仿佛甩掉我是多么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
“你有思考过你为什么会这么喜欢我吗?你不觉得这不正常吗?”他想说多考虑外力——心魔的影响。
“一,能有机会拿到瑶光仙宫镇宗三宝中的‘戊土芯’;二,经此‘羞辱’,也能让胡仙儿彻底死心,不要再纠缠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