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日这天格外地炎热,气温高得仿佛现在不是六月上旬,而是七八月的盛夏,天气并非是阳光灼人的热烫,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闷热,天色已然Yin沉了一整天,连窗户都像被热气蒸过一般,叫人连伸手开窗的勇气都没有。
雷霆身姿笔挺地站在树下,穿着惯常的西装,鬓角和鼻尖都挂着细密的汗珠,他遥遥地望着苏越身着蓝黑的学士服,不停地变换着姿势,以草地和人工湖为背景与曾经的室友们拍照留念,神情中有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温柔和耐心。
从早上拍完集体合照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们的取景的场地从校门口一直切换到教学楼、图书馆、食堂、宿舍、体育馆,甚至连常去的小卖部都不放过。
雷霆如同一个最合格的司机,载着几名学生在校园内辗转停留,不论他们想停在哪儿,停多久,都没有现出丝毫的不耐烦。
所有的保镖都被勒令守在校外,所有的进出口都有安排,时刻监视着进出的人员,避免冯氏浑水摸鱼。
苏越和所有人解释雷霆是他远房的表哥,近年来才从国外回来,生意做得很大,是以关于之前豪车接送的传闻都是捕风捉影罢了,当不得真,而这段时间的失踪,也是因为进了表哥的公司,时不时要外出奔走,是以干脆请了长假,大家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向苏越投来歉意的目光。
最开始,那几个室友还十分拘谨,不好意思要求雷霆去这儿去那儿,后来见雷霆十分友善,为人又谦和随性,便也敢偶尔提出一些要求,而雷霆则是笑着一一应下。
“霆哥!”又拍完了好几张照片,苏越突然小跑着冲雷霆奔过去,脸上洋溢着的都是青春与朝气,他在雷霆身前站定,人中处积了一圈细小的汗珠,“要不要一起合个影?”
“合影?”在雷霆印象中,这么久以来两人似乎真的还从来没有合过影,“好啊。”
兴高采烈地拉着雷霆去到一众同学中,以并不蓝的天空和身后同样被映衬得灰蒙蒙一片的人工湖为背景,摆好了姿势,设定了延时,随着屏幕上的倒数结束,几张洋溢着朝气蓬勃笑容的脸被定格在屏幕中,在那几张年轻的脸庞中间,突兀地夹了一张明显成熟稳重得多的英俊面孔,笑得有些不自然,却也称得上礼貌。
如果雷霆知道,这张照片会成为日后两年间,当他在每个孤夜里辗转无眠时,都会翻出来反复摩挲的唯一念想的话,他一定会笑得更加发自内心一些。
时间很快便到了晚上,室友都陆续散了,而因为怕冯氏不安分的关系,两人的晚饭只在学校食堂便草草地解决了。
雷霆从来没有尝试过大学食堂的餐食,看着苏越鞍前马后地帮他打饭擦桌,殷勤地请他落座。这样带着些局促又十分生活化的苏越,雷霆是极少见的,一双眼片刻不离地追随着他的身影,几乎可以称得上贪婪。
饭菜非常普通,算是达到了大学食堂的平均水准,可是有苏越作陪,雷霆便觉得盘中的食物都变成了珍馐美馔,更何况,这还是他亲手端给他的,更是叫人珍惜得恨不得拿个玻璃框裱起来当做纪念。
毕业晚会就快要开始,雷霆和苏越迅速吃完晚饭,赶在开场前于观众席落座。
女主持人,苏越再熟悉不过,谢琳。
怔怔地望着台上,苏越的神思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日警局里躲在徐谦身后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女生,却没料到,不过大半年未见,这个女孩子在学生会中经过磨砺,现在竟然也能独当一面了。
雷霆斜过眼去瞧他,不意外地捕捉到了他的愣怔,喉头滚动两下,终是低低地道了声抱歉。
苏越却故作讶异地回过头来问询:“你道歉做什么?”
雷霆这才想起苏越的记忆已经被改造过,像是这类不愉快的过往,大约都是记不真切的,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管旁边坐满了人,只悄悄地在别人不易察觉的角度执起了苏越的手。
接下来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每个系都出了一到两个作品,晚会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期间宣读晚会赞助商的名字时,惊雷集团首当其冲。苏越震惊地望向雷霆,却见他一副悠哉的模样,冲自己狡黠一笑。
当散场的音乐响起时,苏越以累了为由,很快便拉着雷霆退出了现场,其实苏越不说雷霆也知道,虽然记忆出现了偏差,但在他内心深处依旧留存着被同学误解的恐惧,在这样意义重大的晚会上,难免不会遇见大量的熟人,趁早离开确实是最保险的方法。
夜晚的校园算不得明亮,大约是为了节省开支的缘故,路灯的光线有些昏暗,苏越伤感地说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最后几次回校了,想要再逛一逛,雷霆道他是被毕业季的忧愁所感染,笑他悲观,苏越闻言侧过头对他假笑了一秒,不再言语。
环境虽然朦胧不清,但好在身处环境中的两人执手相依,凝眸间有情意静悄悄地流淌,忽而鼻尖一凉,接着是额头脸颊,伸出手来一抹,竟是下起了雨。
夏日的雨水多是暴雨,不一会便从零星几滴转为了瓢泊倾盆。苏越和雷霆相携着急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