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在窗沿上的小脸似乎雀跃了几秒,方欲动了动,却不甚将桌旁厚厚的一打纸册碰翻,霎那落得满地都是。
“就是就是!”
“对啦对啦,我也记得是叫若什么的嘛…”
玄桓不知那日之后又犯了什么抽风,开始每日压着她学东西不说,上课进度也是实打实的快。
“我…我还是不去了罢……”
绫杳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且不论这世上的绫姓之人又有多少,但是绫杳这两个字的组合就当仁不让地占了大头,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绫杳只得厚着脸皮撒谎解释道自己这个名字是自家爷爷崇拜那绫杳仙子才给她取作了同音。
毕竟除却学习之外,她与玄桓的交集可谓少之又少,若是她一抱怨令得男人丢笔不干了,岂不是又一夜回到解放前。
难得的五日一休,便在熬夜赶男人留下来的作业中度过。
“林杳…——!”
圆乎乎的包子脸在霎那转为依旧地愁眉不展。
眼见着那三两身影远远消失在视线拐角的尽头处,绫杳才深叹一气回过身来,桌上几乎燃了整整一夜的灯油几近烧干,不大的长桌上,那或薄或厚的书册页集几乎满满当当地压了一桌,积累的高度几乎与她站起时相平,手侧被人细心的裁好宣纸潦草地画着令人晦涩难懂的六爻八卦图,更甚于还有各种阵法的解析、举一反三、破解并与阵眼二三的杂文相结合。
谢谢,她悟了。
她这张烂嘴,说什么不好…非说是那狗屁男人的徒儿,于是那夜大雨过后,两人的关系的确实发生了实质且微妙的变化——
“看什么看啦!只是同音,我们杳杳姓林,那个双木林啦!”
过于奇异而又耳熟的名字不禁令得旁侧行人侧眸而看。
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难过者。
“林杳…喂喂喂——人到齐啦,就等你啦!”
一颗不大的脑子确乎每日都被那沉甸甸的知识压得昏昏沉沉,绫杳只觉自己在兑泽百年修习的内容还没有自己这半个多月来学的多,某个变态男人这般的速度这哪是十年书,分明连百年也不甚过分。
玄桓成为了她实实在在的老师。
“对啦!那乾州的绫杳仙子怎会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她又不是闲得有病!”
“每年就这时候最热闹啦…今早新来的骆驼排得好长好长,还有还有,你听说那个…晤,那个地方叫什么来着…”
虽看那几个小丫头平素泼辣得很,绫杳之后才确乎后知后觉地知晓原来基于现下大一统国力的强盛,浓眉高鼻的异族人虽远渡沙洲来此生意贸易,其实大多地位都是十分低贱的,除却个别长期于此语言相通的商队老板,其余语言不通的杂工空只有那身
小姑娘几乎气吐了血,恨不能时光回溯,穿越回半个月,给那时自己的狠狠来几个响亮的耳刮子。
望着那几对又大又真诚热情的眼睛,她有这么三秒是内疚于自己的欺瞒的。
“就是就是!”
被那两个叉着腰气势汹汹的小丫头泼辣一训,沿街来往之人也吓得赶忙抽回目光,驼铃摇曳的清彻随着那步率沉稳而规律,悠悠荡荡好似传出好远,热情的边塞往往是异族文化天然的融合温床,几个少女分明是与常人的黑发黑眸,高挑深邃的五官却与那来来往往的金发异族人有着几分相似之处。
“对啦对啦,快下来,我们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家的!”
“对呀,快下来!到时去迟了回来天就黑了!”
毕竟她的名字实在太过特殊了——
且不论她之前的那些小九九又是如何,绫杳觉得自己如今被对方日夜压榨的,好不容易闭眼做个梦,都仿佛坐在男人书桌前手忙脚乱做着笔记。
林杳。
除此之外,更有什么四合、机括…
小姑娘哭丧着小脸扬了扬手边一打空白如新的册纸:“…我作业还没写完……”
“喂…!——林杳…林杳?!你还去不去啦!愣着干嘛!”
“就是就是!”
“是若羌啦!笨古丽!”
然所谓是不敢言而敢怒,就算小姑娘再怎么对这般的变态教学抗拒,在那副天青长眸的注视下还是哑然熄了火。
这般沉重的压力之下,更令她手忙脚乱地难以去细思两人现在的关系,而她好似确乎愈发融入了这个与乾州大相径庭的边陲小阵,甚至还在前一个休假日瞎晃悠之时交到了三个朋友,一时连假名都难以瞎诹的小姑娘自以为聪明地换了个相近的姓…
“就是就是!”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绫杳不是没有在兑泽修习过那些阵法文书,可对比起晃晃悠悠几个时辰将一个阵法讲精讲透的长老来说,某个男人几乎恨不能一天都能讲下去三四本书,白日补不足的晚上还特意提供了答疑时间,其压力也几乎是按照三天一小测五天一大测的进度疯狂推进。
“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