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思修的信漂洋过海,终于在桃花还没谢完之前平安送到了周宅里。上面写了琼斯的商队预计进入汶海的时间,还有这次负责交易的琼斯家小少爷的一些信息。
徐思修是周锦宗的同窗,两人关系很好,即使徐思修常年在国外,他们一年也会联系几次。与周承明不同,徐思修随船出国是为了谋生,没想到在那里结识到了以裁缝店起家、通过设计闻名在富人圈子里站稳脚的琼斯,并在他们店中做起了学徒。琼斯老爷身体不好,大少爷早早接手了商队和店铺,然而不幸的是,在三年前的一场海上的事故中,琼斯家的大少爷有去无回,整个家族的担子落在了一向不学无术的小少爷身上。被迫从温柔乡里起身的小少爷开始学着经营和设计。好在他在设计上天赋异禀,每次大胆尝试都收获一片欢呼,几年下来不仅没让琼斯家破产,反而经营得越来越好。
小少爷名叫莱恩,与周康毅差不多年纪,但常年喜欢与男女厮混,风流成性,是个情场老手,身边还养了几个漂亮的仆人负责起居,这次远航也毫不意外的将其中一人一并带上了。徐思修在信中说,莱恩此次前来,是因为有了新的灵感,他对“双儿”非常感兴趣,徐思修还贴心的建议了周锦宗他们从这方面下手。
莱恩对双儿感兴趣这个信息,如果早个十天半个月让他们知道,那就是个绝好的切入点。然而现在他们才拿到信,这个信息就很鸡肋了。
汶海港口所在的善泽和巡宁相接,这次他们势在必得,提前已经打点好了会馆那边,邀请与琼斯家见面的帖子中,他们的帖子会是第一个送过去的。
留给周家的时间不多,要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双儿却不是什么易事,最大的问题来自于他们根本不知道莱恩感兴趣的双儿是什么样的。
大家把徐思修信里对莱恩的描述认真讨论分析一番后,推测这样一个风流成性的人,能看上眼的双儿,必然要漂亮、放的开。周文禄一想,提出来几个更重要的要求:有脑子,有眼力见,拎得清关系,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若是找个单纯的花瓶那抓紧一些也不算难事,可是要能把听到的事统统烂在肚子里,守口如瓶的,那就只能找专业的……
大家脑海里不约而同都有了个想法,周文禄、周康毅、周承明三人一并看向周锦宗。
周锦宗心里明了,一挑眉:“我一个人去?”
周文禄垂眼琢磨片刻,再看向他:“不,我和你一起去。”
周锦宗也是随口一问,听到周文禄也要一起前往浓春楼,顿时咋舌:“这么隆重?”
周文禄弯了下嘴角:“毕竟是借人,要让青穗看到诚意。”
要说全城最好的双儿,除了私家养起来的,那就要数浓春楼了。一般青楼窑子里出来的,身上往往有着艳俗的脂粉气,而浓春楼的不然。更何况浓春楼可有接过“借人赴宴”的单子,,这是专门为人手不足需要增添热闹的晚宴制定的。周文禄他们打算从青穗手下借一个双儿出来,等与琼斯家谈完了话,再将人送回来。
他们算盘打得不错,偏偏天不随人愿。
第二天两人约了青穗的时间,下午周文禄和周锦宗一起从后门进了浓春楼,直接上到了青穗的房间,向她阐明了来意。
一直言笑晏晏的青穗听完,却摇了摇头:“这事,我不答应。”
周锦宗起身给她倒了杯茶,语气温和:“穗儿姐,我们的交情也不浅了,这要不是真遇上难事,怎么会冒然来找您呢?”
“二爷可真有意思,”青穗哼了一声,笑盈盈道,“这是把我家的姑娘小子们都当作周家的财产了?”
周文禄道:“青穗小姐,我们并不是说直接带走人,我们是打算做为‘赴宴’的,价格上……自然也不会因为往日交情,要您给个折扣什么的。”
青穗哂笑:“哟喂,周爷这话说的……我可不是因着价钱不愿让我的人租出去,最近咱们客人多了,大家实在抽不开身呀——况且,玉秋的事儿你们不会就这么忘了吧?我辛辛苦苦养出来的摇钱树,去赴个宴回来就被折了,到头来便宜了你们。实不相瞒,从那次后,这‘赴宴’的活儿,我们这儿就不大接了,就算接,这宴上的人,我都得知根知底,不然……再多来几个效仿的,玉秋那事多发生几次,我这浓春楼还要不要开下去了?”
周锦宗有些不乐意了:“穗儿姐,你这话说的……我们和李台昌,怎么也不是一路人啊。”
青穗轻笑:“二爷别误会,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周文禄认真道:“青穗,除了赴宴的钱,我们可以再谈谈别的……”
“周爷,”青穗将手中的烟杆子往桌上一敲,笑容不减,开口打断他,“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人,我是不会借的。”
周文禄皱起眉:“青穗,我也不跟你客套什么。你做的就是皮rou买卖,我们也算是老交情了,别在这儿跟我拿乔。”
青穗叹了口气,含住烟嘴吸了一口:“周爷,不是我非不给您这个面子,这洋人什么手段,你我都不晓得,万一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