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他只想见见那个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孩子,不求他留在自己身边,只想亲口问他一句:你还好吗
他努力回忆那个儿子的长相,突然大吃一惊,他竟然完全记不起儿子长什么!
一个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记不起他们长什么?
这个发现令他魂飞魄散。
成嘉和摇他的肩膀,问:“你还好吗?”
酒意猛然上涌,他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手中的玻璃杯在他的虎掌紧压下“乓”一声碎裂,飘渺中听到身边有人在叫:“流血了,流血了,快找东西止血。”
周挺阳猛然回头,呆呆地问:“你还好吗?”
他睁大眼睛,旁徨?助地在这丝丝缕缕的金光里去寻找他两母子的面容影像,那怕一点点的印象。
他的手在流血,但滴血的是心,他的痛不在手掌,是自己多年来对这两母子的?视和忽略带来的悲怆和悔疚。
大家哈哈笑道:“这孩子挺实诚的。”
他伸出手,企图留住最后的残影,但终究底消失?踪。
他的眼前,闪烁不定的金光里,只是两个褪色的轮廓,看不清面貌,仅能记得总有一抹浅浅的愁容萦绕在他们的脸上。
洪大兴的突然死亡给他烈的精神击,死亡是如此接近,如此突然和直接,那怕身体再壮,那怕性格再彪悍,那怕拥有曾经自豪的一切,但容不得你完成心愿或交待遗言,就瞬间消云散。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要看到那个儿子,要知道他现在怎。
这时候,天空飘起毛毛小雨。
另一个儿子周天豪,另一个妻子王薇薇,甚至宽妈,甚至去世了几十年的爷爷,他都清清楚楚记得他们脸上每个细节,唯有姚采兰和周明轩两母子的音容笑貌,他一点也记不起来。
,只是将那外歹徒改成了流窜作案犯,捉人目的是为了绑架勒索。
成嘉和呆了呆,茫然地说:“我很好。”
他猛然拿起手中的玻璃杯,将杯中水一饮而尽,让脑袋清醒清醒。
雨丝更细绵密集,成嘉和跑过来,叫道:“阳叔叔,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所有人听得双目放光,眼中充满了崇拜,连成嘉和听到周挺阳为了救自己做了这么多功夫,都感动得热闹跑上来敬他一大杯,不过自己先给鲜辣的白酒呛得涕泪交流了。
第十五篇
在座的人已经酒醉饭饱,见要下雨了,便陆续离席告辞,周挺阳有点心不在焉与他们告别,直至席上剩下自己最后一个。
周挺阳看成嘉和的面孔,忽然想到另一个年龄近似的孩子,远在他方的小儿子。
他也记不起孩子他妈长什么!
周挺阳不知道是被谁扶上床,只记得黑暗中,那人将自己脱光了,又给他抹了身,然后趴在他胯下使劲地将阴茎吸硬。
他的声音听如此遥远,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很不真切。
周挺阳没觉得疼痛,甚至不感觉到有人在给他的手包扎,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他不愿意相信不得不承认的事实:这十多年来,他从没试过认真看清楚他两母子到底长什么!他甚至从没关注过她两母子长什么!
这念头一转,周挺阳如遇电殛般木然失神望向昏暗模糊的前方。
他望眼前人来人往,仿佛回到多年前,相似的摆酒环境,相似的地方,相似的欢声笑话,但一夜间,一切天翻地覆地改变了,仿佛如圆月挖掉一角,永远留下一个空洞,?法复原。
那杯不是水,是白酒,辛辣灼喉,但周挺阳一点没察觉是酒还是水,他的脑海里快速搜索生命中最亲密的人的面容。
他抬起头,看桔黄的电灯下,绵绵的雨丝化成金线在飞舞,带曾经的流金岁月飘摇掠过,消失于虚空。
他刻意地将自己灌醉,醉了就能好好睡,但别人似乎
一切原都是那么虚幻。
周挺阳忽然想笑,笑自己痴呆,成嘉和不是周明轩,不是他的儿子,自己儿子很聪明,很听话,很懂事,永远跟他妈妈一善解人意,不会给身边人带来烦忧,成嘉和这个没父亲在身边陪伴成长,胡作非为,麻烦不绝的熊孩子怎么能跟他比?
不可能,怎么可能?孩子长得象他妈,他妈长什么?
带愁容的轮廓随金色的雨线飘逝,一丝丝地淡化,渐渐远去和模糊。
周挺阳跟他一碰杯,说:“先得说明,今天的费用开销都是因为你起,我可不能用公费为你买帐,我的工资收入也没那么多钱到处散,回去你得给我报销,晓得不?”
但这些年来,儿子身边也没有父亲了,他会变成怎?会变得成嘉和那吗?
成嘉和分不清他认真还是说笑,眨几下眼睛,苦巴巴地说:“回去我向我妈要。”
他今天很累,情绪太低落,甚至感觉心灰意冷。
怎么可能?他们别说性格,连长相也不相似,是啊,很不相似,但到底有多少不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