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动的珠帘虚掩进到内殿的身影,大宫女见状连忙掀开珠帘跟上朱曦和,进到殿中的中央将军不明所以。
裴清规正捡起散落四处的奏折,外殿干等宫女内侍垂首噤声,大气更是不敢出。
中央将军小声问起何事,裴清规只是摇头,淡然自若道:“无事。”
方才发了通火气的朱曦和侧卧软榻,他舒缓吐息,朝大宫女道:“让左丞相和中央将军就在外殿等着,朕心烦得很,要去御花园散散心。”
大宫女踌躇不前,似是要为裴清规说话。
朱曦和抬眸一看,冷冷哼了一声,想起件事来,压了怒火便问道:“小铃铛呢?”
“御猫在宫变那夜后就不见了,皇宫里各个角落都找了遍,还是不见。”
朱曦和微微错愕,他垂眸把玩腰上玉带系挂的宫禁,静下心来思索片刻,不想在这时去问裴清规宫变后的事,便挥了挥手让大宫女退下。
朱曦和撩起袍角从软榻上起身,唤来侯着的宫女为他更衣。
银杏色的常服衬得朱曦和脸色毫无血色,病态寡淡的苍白脆弱不堪,整个人弱不禁风像是Jing致的灯笼,风一吹就破。
朱曦和对着宫女举起的铜镜看了看,他愣了愣,想起那日常青的话。
体内的毒虽清了,但自己永远是少年模样,并且还是体弱多病,大约是不能根除的病根。
“陛下…陛下…”
朱曦和回过神,大宫女传来裴清规的话:“左丞相说陛下不该换这身常服,红色那件能添些陛下气色。”
这话让朱曦和皱了皱眉,“他偷看我?”
大宫女急忙解释道:“不不,左丞相是关心陛下,是奴才…”
朱曦和侧首冷冷地看着大宫女,大宫女登时冷汗直流低下头,朱曦和斥责道:“你告诉他的?你倒是听他的话!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子?”
“退下!退下!”
心烦气躁的朱曦和不想再多说什么,也没有罚大宫女,挥袖大步走向内殿的一侧殿门。
朱曦和走出养心殿,他提着袍角下了汉白玉石梯,抬脚踩在放到脚跟前的小凳子,坐上了步辇。
四个内侍抬起步辇,旁边还有十几个宫女。
迎面的一阵凉风习习,朱曦和神情若有所思,想着在沈玄谧身边养伤的小铃铛,他揪着后背靠的玉枕,闷闷不乐道:“怎么办啊,我都要跟他兵戎相见了,小铃铛要怎么回来啊…”
步辇刚到御花园,朱曦和便感觉头顶飘下来什么物什,轻飘飘的落到他脑袋上。
朱曦和伸手拿下脑袋上的物什,是个松花色的燕子纸鸢。
不一会传来两道声音。
“哎,我的风筝!那是…”
“是陛下!陛下!”
两个打扮妖娆的选侍快跑过来,见到朱曦和一个脸红偷偷抬眸,一个欣喜若狂大胆目若秋波。
朱曦和无奈的扶了扶额。
两个选侍你挣我挣推搡,行礼拜见还不安分。
朱曦和索性眼不见为净,目不斜视将手里纸鸢递给左侧的宫女,他挥挥手,宫女会意把纸鸢拿给原主。
接过纸鸢的常选侍抛了个媚眼给朱曦和,奈何朱曦和看都不看,又是坐着步辇离开了两个选侍视线里。
两个选侍一个跺脚,一个咬手帕。
后选侍绞紧手中手帕,望着朱曦和身影,他道:“怎么这招陛下也不看我们一眼。”
身旁的常选侍没有吱声,后选侍一看,他这会如痴如醉低嗅手里的纸鸢,叹道:“陛下身上的熏香真好闻。”
后选侍叫道:“我也要闻,给我给我!”
说罢抬手要夺了纸鸢,奈何常选侍反应迅速,后选侍抢不到手。
两人又扭打在一块。
远远看过来的朱曦和看到两人打成一团,不禁失笑。
坐上步辇过了石子路,朱曦和观望两旁栽种的两色牡丹,忽然瞥见一抹倩影。
那抹倩影转过身,蝴蝶停歇在她手中的宝纱扇面,她勾唇浅笑将蝴蝶放到花丛中。
朱曦和心声道:那不是表妹吗?难得见她逛御花园。
他拍了拍步辇扶手,四个内侍停下脚步,缓慢将步辇放下。朱曦和提着袍角下了步辇,见十几步外的娴妃扑起蝴蝶,露出少见的娇俏模样。
朱曦和放慢脚步,不忍打扰娴妃,转过身便要离开。
“皇帝表哥。”
身后的娴妃出奇竟叫住他,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向走过来的娴妃问了声好。
娴妃观朱曦和面色如往常,问道:“宫女们都说皇帝表哥在养心殿养病,不见任何人,如今皇帝表哥可是身体好些了?”
朱曦和灿灿一笑,回道:“好是好些了,多谢表妹关心。”
娴妃轻轻点头,她微微敛首,宝刹美人扇轻扇,身上淡淡雅致的胭脂水粉味若有若无,竟是问起江南谋反之事,她道:“皇帝表哥可是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