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清月光照得泪水澄莹,盛满清泪杏目涌泪如雨。惊怒无言,满腹委屈弥漫,或多因从未历经如此波折坎坷,原不是矫揉造作爱哭之人,迫至如此泪洒崩溃。
朱曦和紧抿沁血唇瓣,颇感难堪偏首无声淌泪。
沈玄谧拾了宝贵的泪珠,明明是温热的泪水,落到掌心却是发烫的,顺着四骸传至心底,整个人顿感胸闷压抑,思来想去无奈的有些生气。
他揽过朱曦和劲瘦腰身,半抱半扶的动作缓慢温柔。
沈玄谧抱起朱曦和,放在后背的右手上滑,停留朱曦和后脑勺轻按,轻柔又不容反抗的让朱曦和下巴搁到他肩头。
如断了线的珍珠,泪水一颗接一颗滴落肩头,不一会便shi了一圈衣布。
“好了…莫要动泪了,有我在呢。”
朱曦和泪眼朦胧闻言沈玄谧温声话语,扣在他后脑勺的手抚摸着,言语动作像是安慰受惊的孩童,抱在怀中好生安抚,说着:“不怕哦不怕。”
偏偏生性酷似天真孩童的朱曦和真吃这套,小声吸着清涕,shi透黏软的眼睫轻翕,轻启双唇吐出口热气,静静收了泪水。
沈玄谧往前走出灰暗小巷,明灯亮光刺得朱曦和杏目生疼,哭肿的杏目眯起,酸涩发红的眼角溢出行泪渍。
朱曦和低首埋到沈玄谧颈侧,暂时躲了躲刺眼的亮光。不经意流露的依赖漾起沈玄谧心中一阵轻微涟漪,他该是要气朱曦和不爱惜身体随意乱跑,染了风寒不说,又气性大作损身害己。
随着他叹出的气,心中的气烟消云散,只将怀里瑟缩的人抱得更紧了。
询问冷热病痛,朱曦和瘪嘴生闷气不理他。问多了,又别过头连脸色都不愿施舍给沈玄谧。
两人相处一幕恰巧被阁楼上的江南知府看到,他探出头仔细望向沈玄谧怀里的朱曦和,讶异的揉眼以为自己看错。
待两人走到偏僻无人街巷,江南知府目光紧随,带着随从亲自下楼走近,一次次确认后着实震惊。
原来被掳之人不是公主,而是当今圣上。
朱曦和抬眸看向来人,来人头戴乌纱帽着身补红罗袍,腰间装饰用的白玉革带大出腰身半圈,脚踏青黑白底皂靴,施施然朝他作揖行礼。
“臣江南知府,叩问陛下圣安。”
江南知府语落,低眉垂眼间窥了一眼朱曦和,印象里易怒常暴躁的帝王此时杏目雾蒙蒙,眼圈shi红,脸颊的泪痕与鼻尖薄薄愁红显着,粘血的发白双唇莫名传递出无辜的委屈感。
看起来是被人欺负哭了,受了委屈。
身量不变童颜依旧,相比早年那时过得Yin暗麻木,如今真像个正常的孩子。
江南知府感慨万千,静默半响没有等到朱曦和的声音,保持作揖的江南知府偷偷瞥向沈玄谧。
注意到唇上伤口和侧脸抓痕不由得滞然,对方回了个无关紧要的眼神,垂眸瞧着怀里的朱曦和,便只是紧张朱曦和罢了。
朱曦和本是生着闷气不愿开口的,但江南知府不起身等着他的话,便咳嗽几声,清了清含带哭哑的嗓音,带着鼻音的嗓音道:“不必多礼。”
沈玄谧默默颔首示意,江南知府若有所思收了礼数,猜出两人其中猫腻。心知朱曦和心情不愉,便自作主张步步跟上,说是请了灯影戏班子,问道:“不知陛下可赏脸来寒舍看一看?”
说着江南知府灿笑两声,摸了摸鼻尖,说道:“臣爱看灯影戏,还打算请那些个灯影戏班来寒舍养着呢。”
几番闲聊轻轻掀去略显局促僵硬氛围,朱曦和暗暗打算些什么,思考的表情藏不住露出,自若无事点头答应江南知府。
生怕怠慢不周,去前特地租了辆轿子给朱曦和坐,一行人绕过正在巡游的遨游龙灯行,身后热闹声越来越微弱。
府邸大小中等,多是栽种观赏植物,进门便是能看见算得上小园林的布置。可惜寒冬未过,满园韶华春色见不到,入目的是墙角不屈坚韧的枯枝红梅。
下了轿的朱曦和无心观赏,垂眸瞧着鹅卵石路,积攒的气力走不了几步,便些许不愿依靠在沈玄谧身上,一同走过鹅卵石路。
穿过曲桥亭子,提着绛纱灯照亮前路的两位侍女往两边靠,表演灯影戏的地方是在张灯拉幕稍小的庭院。
石桌石凳在旁,温茶煮酒方圆殊趣不落,自然少不了朱曦和爱吃的糕点。
入座便起阵奏乐弹琵琶声,开始朱曦和心神恍惚不焉思索,一晃而过的皮影人放彩惊艳,朱曦和回过神渐渐听曲看戏。
也不知是江南知府另有想法还是包藏私心,吩咐演的是该七月七日演的《鹊桥渡》。
喜鹊云拼桥可渡,牛郎织女会面诉相思。
其意暗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完全没注意到的朱曦和欣赏皮影人的小巧Jing致,这场《鹊桥渡》结束总算是博得他莞尔弯眸。
小酌品茶的沈玄谧眼里也染了笑意,观朱曦和犹豫望向江南知府,嘴唇嗫嚅要说出什么话,一记匆匆瞟过来观察沈玄谧的眼神含着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