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风起,无忧楼内今晚倒是少了几分往日的热闹,这一切全因北冥宗主的掌上明珠正趴在床上,夹在两位爹爹的中间。萧瀚海方才给萧岚讲了几个瞎编的故事,一时语拙竟接不下去,他少时虽然也曾读书习字,不过那都是为了研读宗门秘籍,哪里是用来编故事骗小孩的。
“大爹爹,大爹爹,那大虫看着欢哥儿下山之后呢?”
萧岚不依不饶,想要听到方才她大爹爹讲的大虫与欢哥儿的故事后续。
“唔……这么晚了,大爹爹困了。让你小爹爹讲吧。把手放进去,小心着凉。”萧瀚海支吾了一声,掖了掖被角将女儿露在外面的小手盖住。
“那小爹爹给我讲。”萧岚一听,赶紧别过头,看向了睡在床边挡着自己的谢凌霄。
谢凌霄似有心事,萧岚连叫了他几声,这才回过神来,他略略抬起头,正好看见萧瀚海冲他挤了挤眼睛。
“凌霄,你给囡囡把这故事讲完吧。我今日闭关练功有些倦怠了。”
“啊?”谢凌霄看着眼里满是期盼的女儿,无可奈何地轻笑了一声,只好柔声继续编起了故事,“那欢哥儿下山之后,便回家继续做柴夫,再没有回去了。”
“那大虫呢?大虫不是救了他吗?”萧岚对故事里那个通人性,不吃人还救人的大虫颇感兴趣,追问个不停。
“大虫啊……”谢凌霄摸了摸女儿的头,又道,“大虫是兽,欢哥儿是人,人兽殊途,终不能在一起的。大虫住在山上,欢哥儿住在山下,他们这一辈子就这样过了。”
“什么是人兽殊途呀?”萧岚不解地盯着谢凌霄。
“人兽殊途就是人与兽,本不是同类,所以只能走不同的道路,过不同的生活。所以他们注定不能在一起的。”谢凌霄耐心地为女儿解释道,他轻轻瞥了眼萧瀚海,对方已经闭上了双眼,呼吸平缓,似是睡着了。
“我还以为他们会像爹爹们这样在一起呢……”萧岚小小年纪的就懂得了离别的伤感,她想起了年前自己在雪地里捡到的那只小鸟,对方养好伤后也是那样一去不回了呢。
“傻丫头,我和你大爹爹都是人,你怎能拿大虫与欢哥儿与我们比!”谢凌霄笑着责怪了萧岚一句,小孩子便是如此童言无忌,惹人喜爱。
原本被谢凌霄以为已经睡着的萧瀚海忽然笑了起来,他闭着双眼,仍是一副熟睡的模样,鼻息黏着地问道:“囡囡……你看我与你小爹爹比,谁是大虫,谁是欢哥儿?”
“那还用说,大爹爹是大虫!”萧岚毫不犹豫地就把头扭向了萧瀚海。
萧瀚海微微一笑,又道:“你小爹爹骗了你。这个故事的结尾啊,大虫最后与欢哥儿又在一起了。白天的时候,大虫抓野味,欢哥儿劈柴,到了晚上大虫便抱着欢哥儿取暖,一人一兽便这般天长地久了……嗯……”
萧瀚海大概是真的有些累了,他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除了均匀的鼻息声外,便再无动静了。
谢凌霄沉默地望着含笑睡去的萧瀚海,心中一时恍然。
“小爹爹,大爹爹他!”萧岚正要抱怨萧瀚海还没讲完故事,却见谢凌霄将手指比在了唇上,她顿时乖巧地住了嘴。
“嘘。乖囡,你大爹爹累了,先让他好好休息吧。明日我再给你讲故事。”谢凌霄嘴上哄着萧岚,目光却又落在了萧瀚海身上。今夜,露台的隔门并未被推上,月华如泄、满室银光,北冥宗主那张五官硬朗英俊的面容亦被这盈盈月添了几分温柔,而若非谢凌霄亲身尝试,这世间谁又会相信如萧瀚海这般的伟男子竟是Yin阳之身。
想到萧瀚海改掉了自己编出的结局,谢凌霄此时方才露出了一丝不屑,就如他自己所言,人兽殊途,岂是一厢情愿,便可天长地久的?萧瀚海啊,萧瀚海,你早已历尽风霜、年华不再,竟还是如此天真,也难怪天要亡你。
然而谢凌霄转头便看到了已睡下的女儿,这小丫头倒是生得乖巧伶俐,让他也免不了生出几分怜爱之意,只可惜……对方不仅是自己的女儿,也是萧瀚海的女儿。
这一夜,对于谢凌霄来说无比漫长。
他面容忧愁,几乎彻夜未眠,直到快天亮时,那张俊美无俦的面上才终于重新露出了坚定之色。
东山盟的攻势比北冥宗的人想得要快了许多,也猛了许多。
或许是吸取了三年前的教训,这一次他们并没有贸然突进,而是兵分五路,试图从水上陆地各处突破。
北冥宗下四圣堂都以按照谢凌霄的吩咐布置好了机关陷阱,只等着东山盟的人自投罗网,但是这一次事情却并非如他们先前预料那般顺利。待他们察觉情势不妙之时,东山盟的人已经绕过了四圣堂的地盘,攻入了北冥宗腹地!
萧瀚海一身黑衣冲到了无忧楼,在他闭关之时得知东山盟已攻入北冥宗大殿之后,这位北冥宗主想的不是任何保存实力带属下先行撤退,而是想的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与谢凌霄受到伤害。
“凌霄,囡囡!”然而当萧瀚海杀开血路来到楼顶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