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这不妥吧!薛猛抗议道。
若是让将士们都看到从不近女色的镇远大将军军账外站在一位衣不蔽体的女子,这军中庙堂的指不定要怎么传呢。更何况,这女人明显来路不明,如今将军正在风口浪尖上,如此行事,实在是多此一举!
无妨。陆且冷峻的脸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和平静,他挥了挥手,示意薛猛放开小六,半晌,似是想到什么,从案上拿起一个手炉塞给小六,外面冷,拿着这个。
小六像是见了什么稀世珍宝似的,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手炉,以至于出门时差点撞上了军师方贺文。
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薛猛很是痛心疾首。
更何况,陆且的军帐里竟走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这等香艳韵事在他们铁甲军中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尤其这女人身上还穿着陆且的披风,怀里抱着太子妃娘娘刚赏给陆且的鎏金四方兽暖炉。
方贺文一行人也是惊得不轻,一个个面面相觑地走进军帐里。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方贺文轻咳一声,打破了僵局:不知太子妃娘娘送来的舞姬,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陆且不答反问:依贺文之见呢?
如今老皇帝病重,朝中势力分太子和汝南王两派,都对头顶那个宝座虎视眈眈。陆且手握重兵,又收复了燕都,无论在军中还是雍国百姓心中,都威望极重,自然是两方势力拉拢的对象。
汝南王是第一个行动的,说自己的女儿琼芳郡主与陆且自幼青梅竹马,多次上书请天家指婚。陆且不想卷进朝堂之争,以敌寇未灭,何以为家为由,拒绝了这桩婚事。
太子见汝南王在陆且身上受了挫,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好机会,这不汝南王的人前脚刚走,太子妃便赐了两名舞姬过来,给出的由头是:堂堂镇远大将军,可以不娶妻,但是身边不能没有人侍奉。
方贺文沉yin道:如果留下太子的舞姬,就打了汝南王和琼芳郡主的脸。贺文以为,两碗水还是要端平的好。
薛猛不解道:话是这么说,只是这次又以何等理由拒绝呢!太子这边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方贺文不答,只看着陆且意味深长地露出一个笑容。
那便回话过去,说陆且看了帐外仍在摆弄手炉的小六,我身边已有人侍奉了。
贺文领命。方贺文毫不意外地作了揖,转身步出帐中,留下一帐大眼瞪小眼的将士们。
没听错吧?刚才将军说什么来着?有人侍奉了?怎么侍奉?如何侍奉?是他们想象的那种侍奉吗?他们万年不近女色的大将军,居然有女人了!啊
这厢,身为军营第一绯闻女主角的小六姑娘正兴致勃勃地把玩着手炉,冷不防觉得无数或炙热或寒冷的视线从背后射过来,她扭头望去,从军营里鱼贯而出的铁甲将领们各个神色复杂地打量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扒干净瞧个明白似的。
她被瞧得有些不自在,垂下头,扭捏着叠起露在草鞋外面的脚趾,身后,传来陆且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小六,你进来一下。
哎!小六如释重负,屁颠屁颠地掀开帐子跑进去。
陆且正负手立在剑架前,一脸沉肃的样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小六进来,回过头: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小六茫然:啊?刚才没有人跟我说话啊!
陆且无语,一侧头看到她冻得通红的脚趾,玉葱似的白,偏偏又皲裂开了,有血珠子沁出来,这丫头身上怎么到处都是伤。
小六被他瞧得小脸彤红,越发不好意思地将脚趾向后挪了挪,怯生生地眨巴着眼睛:主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陆且欲言又止地看着小六,最后叹了口气,从身后一个紫檀木的箱子里取出两瓶不同颜色的药膏,放在桌案上,声音还是不咸不淡地:红色冻伤,蓝色鞭伤,拿去涂了吧。
谢将军赏。
小六如获至宝地捧着两瓶药膏,转身还要往帐外走,陆且喊住她:上哪去?
小六回头,不明所以地:外面站着,把药涂了。将军刚才就是这样吩咐小六的。
就在这处涂吧,陆且指了指身后的屏风,还有,今夜起,你便在我帐中住下了,记住了吗?
小六乖巧地点点头。
眼看着她捧着药瓶走到屏风后面,陆且坦荡地背过身去,坐在桌案上开始处理军务。
也是巧,外面风声渐渐弱了,军帐里忽然变得很静。
陆且又是个练家子,听觉灵敏异于常人,所以身后那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落在他的耳中就变得分外清晰。
若仅仅是脱衣声也就算了,偏偏还夹着那丫头隐忍的哼唧,断断续续地,若有若无地,时而尖锐时而喑哑,像是只被咬了后脖颈的小猫,挠得陆且有些心烦意乱。
他随意翻了几页兵书,抬起头,好巧不巧目光便落在墙上挂着的护心镜上。
护心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