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觉得苕华是个异数在这宫里长久不了,她原本也这么想,如今却愈发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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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说了,凭他再怎么得意也不过是个阉人,陛下只是一时被他迷了眼,娘娘不必在意。”千秋扶住她的手,肯定道:“他碍不着咱们的,您可是怀着陛下唯一的骨血呢!”
苕华高兴地伏在他膝上问:“送给我的?”
苕华见他语气中透露着不信,急道:“当然是!薛槿说上巳节那
她的心里一点一点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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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华拿起那束兰花,将上面沾染的泥土在湖水中洗净,举起在阳光下细看,倏然想起什么,看向他说:“我想起来了!花也一样!”
此时湖边柳条低垂,丛丛鲜荷生在湖中,虽是春末未见花开,但荷叶大如圆盘,三三两两浮在湖面上,嫩青映着清澈的水波,茎叶间时不时窜过红的黄的鱼尾,倒也热闹极了。
“臣妾见今日日头不错,便出来转转,太医说适当的走动对孩儿有好处。”柳琼琚走上前去接他手中的帕子,李明昭绕开她的手直接丢给了王观,她只得尴尬的收回手。
李明昭摇头,已经习惯了他的没心没肺,他下意识想牵苕华手腕却见自己手上满是脏污,叹了口气从他身旁走了。
“是吗?”柳琼琚看着已空无一人的石子路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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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
不过那时他拿的是春兰,如今是扁竹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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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华看看自己手中的兰草又看看他的背影,一头雾水,一边想自己到底跟这花有什么联系,一边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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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哥哥传信,我想见他一面。”
千秋愤愤不平:“娘娘,他一个区区四品的美人竟不向您行礼。”
柳琼琚自嘲地笑了一声,道:“连陛下都无需他行礼,遑论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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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巳节那天带过一束兰花回宫准备送给李明昭的,后来见他醉了原本想着第二日再送,结果第二天大病一场再也没想起这回事。
柳琼琚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背影,连衣袍的颜色都那么相似,明明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周围却仿佛笼罩着无形的屏障将他们同旁人隔开,唯有彼此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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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每每见过李明昭爱一个人的样子后,怎么都无法再欺骗自己还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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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华在宫里的地位向来是超然的,他从不参与后妃的宫宴,不用像其余妃嫔一般日日都要去千秋殿向贵妃请安,他甚至不与她们在一处领份例,一应的吃用都是走的皇帝的私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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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昭冷哼了一声,说:“以后不许收别人的花!”
“是吗?”上挑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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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别人的花?”苕华冤枉道:“我可是专门买来送你的。”
“嗯。”他随意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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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只是个美人却无任何人敢得罪他,甚至要上赶着去承欢殿讨好他,毕竟谁人不知陛下平日除了太极宫就是承欢殿呢?若非知晓他是个男子又无意掌权,后位哪还轮的上她们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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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华见他像是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围:“你早就想好要带我出来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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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昭擦完手,向后伸去,苕华想也不想的牵住,两人动作仿佛重复了千万遍一般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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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苕华被李明昭牵去了山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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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华就这么一手捧着花,一手被他牵着走了,宫人们跟在他们身后离开,竹林中一下显得空荡荡起来。
李明昭提醒他:“我们还在宫里。”这算什么“出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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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池是宫里最大的湖泊,一眼望不见边际。
苕华笑嘻嘻地舀了一捧湖水浇他道:“都一样。”
李明昭带苕华上了一叶扁舟,将一众人都甩在了岸边,掌着船桨东游而上,往湖泊深处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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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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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华总能令她骸骨里都生出无力的茫然,因为他浑身都流溢着只有被爱才会生出的光彩。
李明昭任他玩闹,问:“哪里一样?”
没想到李明昭居然看见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李明昭走出竹林,接过王观递过来的手帕擦手,问仍站在那里的柳琼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