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府大堂外,朱红大柱前的广场,刀剑相击之声,凛凛铿锵不绝。
辰昕同大将擎鹿立在广场边,凝神瞧着场上高低飞缠的两个人影。一旁辰扬与辰光那脸色沉着,却也不敢多做声。
这小辈中,只洛翎飞还能与无垠一斗。他身轻如云中燕,灵活如戏水龙,青冽剑挥斩的密不透风。
对边的无垠,一双眼神Jing锐,不急不缓,还是一般的沉着。
他前一日,送回了半点那不动身子,在他怀中沉沉睡去的夏怡禾。她素来寂寞,陡然投下的情太深,分离对他俩而言都痛苦。
天未亮,趁她还未醒,他悄然离开,赴了月盟那山头,绕了道入兵营,求见大将擎鹿。
擎鹿见了他,量了几量,只觉这事不能不禀辰昕,仍是带他来了辰府。
辰昕盯着无垠那拳脚,心里啧啧称奇。上一回宴上,他和暮樱听了收养他那侠客姓暮,惊异不已,遣了人暗访他说的大山中的小村落,确实见着一间竹屋,里头,却已没了人影。那次,无垠和几位少主擦枪走火,碍着夏怡禾,实出没几招。对入盟没什么兴致,话也极少,应付应付。辰昕不清楚他能耐,答应让他领个校尉,半是基于他是莫洹的儿子。此番细细量了一回,辰昕却发现,这孩子,不仅武行特出,头脑里还装了不少东西。他天资聪颖,懂天文知地理,论起兵法阵式,有模有样。就是大将军擎鹿对少将要求甚严,也几分赏识这无垠。
辰昕想了想,他和几位少主处得不快,仍是不容置喙的将才。他既求入盟,便按着先时答应莫洹的,让他挂个校尉,位在洛翎飞与辰光之下,算是按耐那些脸色难看的少主。对无垠毫无经验而言,也是不低的职。
无垠手上持了把镶着丹血石的宝剑,辰昕说,是他母亲用过的剑,正适合他。这剑不凡,也才接得下洛翎飞那青冽剑的攻势。
辰昕道这青冽丹锦两剑,昔日可是战友战友,盼他们尽释前嫌,相辅相成。说来,论起亲,他俩还是亲兄弟。
他劝诲谆谆,年轻人听起来如风一般。剑光闪闪,青冽丹锦广场上杀得凶,可不似什么战友。洛翎飞这武行从来也没人相提并论,杀出个无垠压着他打,他那傲骨实叫他咽不下这口气,又他和辰扬辰光情如亲手足,想这无垠同那夏怡禾叫辰光难堪,那剑焰腾得愈发猛烈。无垠见他还想为辰光出气,丹锦剑回攻得如云似水,半点没客气。两人年轻气盛,好好一个试武,比拚得似生死之斗。
倏然青冽剑弹飞上了天,两人先后跃起,无垠一个旋身,当着洛翎飞的面一把抢下他青冽剑。
两人落地,无垠那神色清淡,洛翎飞那神情,却难看得似一滩烂泥。
辰昕看着,暗叹了口气,这少年人情字当头,就是冲动了些。
战场上,靠得不只是武行。无垠性子低调敛藏,却不太沉得住气,也还得打磨打磨。
辰昕叫了人入堂,眼前无垠、洛翎飞、辰扬与辰光立了一排。他心头搁了件事,不如拿来磨磨这些小辈。
想了想,道:「无垠,你既有心入盟,我这头有件难事,让你出面,兴许好些。」
闻言,无垠上前揖了揖,等他细谈。辰昕道荒山武门,历来为月盟将领锻造剑器,近来,却屡称故拖延。他父亲辰长老回荒山门祭拜师尊,却盈月不回。他去了几回荒山,想接他父亲,人只道辰老闭关养神,他总觉得不大对劲。
无垠思量几番,道他在市集里,曾听闻荒山门,为金轩打造兵器。
「果然有此事。」辰昕与擎鹿对望了一眼。
擎鹿如今,是无垠顶头上属,缓开口道:「辰家与荒山门渊源匪浅,罪证确凿之前,月盟不好出面。几位小将,荒山门人都熟识,内情要藏得深了些,一时半刻也探查不出来,这事,由你去最好。你,有什么想法?」
无垠想了想,道:「那么,我扮作送果子的小贩,假意起念求拜师,入内伺机查查。回头禀报。」
擎鹿微颔首,转过头,又道:「翎飞,你呢?」
洛翎飞那脸色还笼了层乌云,淡淡道:「荒山门若勾搭金轩,离城甚近。撤山门市集,退城民,调人驻兵,荒山山道守人。」
擎鹿再点了点头,道:「无垠,行得通,回盟禀事;行不通,求援杀出荒山门,少将带人接应你。」
无垠一揖,接了令。
「无垠,荒山门若有不轨,这趟说来,有些着险,务必谨慎。」辰昕叮咛道:「要是成事,回头升你军阶。」
无垠顿了半晌,心里琢磨着,缓缓开口道:「堂主,我不想升职。」
「不想升职?」辰昕挑起了眉,转念又想,他此番来求入盟,看来有些情由。
无垠低下头,揖道:「我只求您,替我留下阿禾。」他想洛翎飞撤了山门市集,断了夏怡禾生计,她要不是向辰光妥协,便是颠沛流离。他要上荒山,再顾不着她。
「你!」一旁辰光听得大怒。当着他面抢人,还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