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阿禾!」
一日,果子李興沖沖跑來馬車找她,低嚷道:「你猜我瞧見誰了?」
金軒王刑嶽接了加急軍情,卻不大在意這敗仗。這趟帶回了無垠,說是敗,其實大有斬獲。
他按刑心允無垠的條件,宣了詔令,封將左天狼,與右孤矢九旒同列。
營裡早傳遍了消息,金軒封了新將軍。果子李同九旒那隨侍兵官,搬了些東西到九旈帳裡,各級將士聚首,正好讓他瞧見了那天狼將軍。
天狼撇見了他,沒有作聲,眼睛眨也沒眨一下。
他瞧愣了眼,頭腦卻轉得快,夏怡禾都能見著了,若那天狼將軍是無垠,也不會太稀奇。無垠裝作不認識他,或是情勢所逼。
「無垠。」怎怎麼可能,她有些不可置信。聽果子李說這天狼將軍,因山門一戰襲殺了青川莫洹君封將,果子李不清楚無垠身世,她卻清楚,他若殺了莫洹怎會怎麼還會是無垠。
「那天狼將軍,不識得我,和無垠生得一個樣,又有些不同,等等他要巡後勤,不如你親自瞧瞧。」果子李本還幾分肯定那人是無垠,見了夏怡禾神色,忽然想這兩人,前景堪慮,不想叫她心傷,話又說得模模糊糊起來。
「我我不是不能離開這馬車。」聽得那天狼將軍要巡後勤,她既忐忑,又開始懷了那麼一點期待,他知道她在這營裡麼?或許其中有什麼曲折,有諸多不得已。
果子李見她那顆心盼著,這無垠什麼心思,他自然也不懂。「你就這麼挨著門邊瞧一眼,沒人看見你的。」他也只好這麼說道。
夏怡禾與果子李在馬車裡等了一陣,果然見九旒與邢心領著那天狼來視察輜重,會見後勤軍官。
車門開了一些,她惴惴不安,搭在門邊向外瞧。
一見了人,她心頭顫了一下,楞了眼。
她從沒見過他這般打扮,銀雲冠框束著嚴整髮髻,藏色衣衫齊整,顯得凜然威武。那張俊臉,那雙黑瞳,似他們初見時那般淡漠。他瞧上去,比起從前一身粗布衫,尊高不少,以至於顯得有些陌生,但又好像真是他。她幾乎要奔上去,喚住他好瞧得清楚。
但,她又不敢。九旒說了,不准她見任何人。何況他身邊那些人,九旒,何其不善,而那沒見過的女將,聽果子李說,亦是位惹不起的金軒公主,她自然不敢胡來。
她有些著急,心有靈犀似的,他淡淡眼光朝馬車掃來,竟這麼與她交會了一眼。
她心頭一跳,他看見她了。
那眼光轉來,又轉開,半點不改神色,卻好似不識得她。她有些明白果子李的話,那眼裡除了不識得,還有從前沒有的、隱隱的冷與狠。
而一旁那金軒公主,媚眼含笑,同無垠說起話來,親暱妖嬈。無垠聽著她說話,淡淡回遞了一笑。
夏怡禾突突跳著的心,沉沉一擰,過於激動的心思惶惶轉了起來,他在敵營,自有苦衷,但,都封了將,這敵營還是不是敵營。他見了她,眼裡一絲驚訝、一點波瀾也沒有。是不是他早知道她在這營裡,卻怪她,成了九旒的人,或是他嫌棄如今的她,骯髒不潔。想著果子裡那含糊的話,或是他,其實不是無垠。
那天狼將軍指了指遠處,往馬車反方向邁步,似對那頭的盾甲有些疑問。刑心跟了上,淺淺一笑,伸手正了正他頭冠。
或是或是,她千萬或是,看著那兩人,不敢想得太明白。
她的無垠,曾在舟子上,向她說了三次,絕不負她。
視線有些模糊,她看不太清他漸遠去的身影。
遠去也好,遠去也好,她寧可讓自己相信,那不是她的無垠。
恍恍伸手一扶,搭在向外開的門上,夏怡禾往前一跌,險要摔出車外。果子李一驚,急忙將她扯了回來。
「誰。」刑心聽見聲響回頭,眼光朝馬車掃了來。
果子李一把將夏怡禾推進裡邊,望了望,拖了捆長刀急出了馬車。
「都下了戰場,有必要這般緊張?不過讓人拿些東西。」九旈望了一眼馬車,見了果子李,淡淡道了句。
他揚聲向果子李道:「不是要你將劍送到我帳裡來麼?磨蹭什麼。」
果子李急急趨前,跪稟道:「屬下屬下檢查了三柄刀,還沒找著您說的那支那支鑲綠石的彎刀。」
「鑲紅石。」九旒煩別過了眼,這兩人行事不謹慎些,搞得他還得配合演這戲,還好這頭狐狸,早也讓他歛了仙氣,否則豈不讓刑心逮個正著。
「是是是,紅石。怪不得屬下找不著。」他說著,又忍不住暗瞧了那天狼將軍幾眼。
無垠淡淡望著果子李,什麼話也沒說。
刑心冷笑一聲:「這等傭兵,你留著用?孤矢,我越來越摸不透你了。」
「我怎麼用兵,你管不著。」九旒望了望刑心,另起了話頭:「倒是一早來令,你父親要我們回城?」
「仗也打完了,自該回頭示誠還願。」聽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