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泽尔看起来像是下一秒钟就要突然发怒,屋子里可怕的采血装置和鼹鼠牢笼便一齐向不受欢迎的客人袭击过去。赫尔曼只好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从衣架上扯下大衣外套套在身上。"那再见,希望你这两天能有空。"
"得等到杨的状态稍微稳定下来。"李的脸色放缓了。那个青年——刚刚赫尔曼总算听到了他的名字——正疲惫的靠在沙发扶手上,听到这句话猛然又抬起了头,盯着赫尔曼的目光让人发毛。
"这次我必须照顾他。"李平静的说,"算是仪式的一部分。"
"我觉得你们需要专业的医生。"赫尔曼忍不住开口。"这看起来是那种足以汇报警局医务部门的伤。"
"如果我有那种医务部门的话。"李叹了口气。他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面拿了一个纸包递给赫尔曼。"我可以告诉你祭祀的位置。我猜他多半跑不掉——你知道 大洋帮 吗?"他问。
"那个湾区的人鱼聚居群落?他们倒是给自己取了一个好名字。"
"别瞧不起他们。他做了点什么,被那群人抓住了。 "李说,"和他们发生冲突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把这个带在身上,能保护你不被他的秘法伤害。"
"我以为你在我背上刻下的那几道还有用。"
"那不是刻的,是我让它们咬的。不重要。如果伤疤还没有消失,它就有效力。" 李从放在窗台的烟中又抽了一支出来点燃。"顺便一提,如果你站在大坑边缘,那个会吸引一些不太友善的东西。"他指的是赫尔曼手臂上的疤痕。
"。。。。我知道。我试过。"
"很抱歉我没法消除污染。可能即使污染的主人都没办法。好了,快去吧。"李抬起那只被割伤的右手向赫尔曼道别,血顺着他手指一颗一颗滴下来。赫尔曼这才注意到,那只手手背上是一片凹凸不平的紫红rou色,皮不知被谁在何时剥下了。
赫尔曼站在大坑——或者说是漩涡前方。风从那个仿若联通自地心深处的深井吹上来,赫尔曼风衣的下摆随风卷起——他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长的足以被风吹起来了,看起来和脚下瘦小的野草有几分相似。它已经干枯成黄色,叶片畸形弯折成球形,还零星几颗虫蛀过的痕迹。周围的空气则冷的像是真正的冬天,那种在老人口中在大灾变导致的全球变暖之前遇到的那种冷酷的天气。
浓雾并不是这里唯一的居民。这个不毛之地遍布曾经因漩涡探索热chao留下的生锈的废弃探索设备骨架和骨白色的高大芦苇,有植物学家曾经说这种品种是受到基因污染变异的结果,它难看的墙皮似的颜色和枯瘦颀长的外形就像是田中的稻草人,让任何一个神智比乌鸦清醒的人都不会留在这里。当然,如果违背了新区的共同法则,或许这里是比湾区更好的藏身处。因为通常条子也懂得趋利避害,他们不会来这种地方。
现在赫尔曼站在那个着名的建筑前,感到自己就像一只穿着风衣的乌鸦,因为吃了有毒的麦子而头脑发热。这里可以说是漩涡最正常的一块地方了,但是他看着周围还是只感觉到鬼气森森。眼前的建筑大概曾经相当宏伟,但现在第二层的承重柱已经断裂,华丽的拱形屋顶落在地板上,门廊的斗拱被压的变了型,远远看去落魄的像是被砍断头而轰然倒下的参孙。建筑残骸的表面氧化成白色,依稀能看出战前宗教符号的痕迹和娟秀的木制装饰花纹,赫尔曼辨认出它曾经是战前信徒的集会场所,那时他们叫它教堂,一个文绉绉的名字,现在很难听到了。即便没有神圣乐园教的流行大概也会如此——大战结束后留下来了很多诸如此类的建筑, 但几乎所有的都被伊甸公司买下收为文化研发中心了。对于此赫尔曼并不想指责。毕竟如果不是伊甸的资金支持,劳lun斯根本不可能实现西弥丽计划。
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拨动塑料布的声音。那人受过专业训练,动作很轻,但赫尔曼经过改造的生物耳蜗比普通人敏锐四倍,他转过身,迅速拔出枪瞄准了声音的源头。芦苇里面明显有个颜色稍微深一点的身影。
"如果五秒后你再不现身我就开枪了。"
"你就是那个条子?"从芦苇里传来一个既说不出年龄也无法辨认性别的沙哑声音。赫尔曼有意推了一下枪栓发出声响作为回应。
"还有两秒。"
一个穿着厚厚防水布雨衣的矮个子迅速从芦苇丛里走了出来。防水布自这人鼻梁一直胡乱包裹到膝盖,只有两只手掏了两个洞用来自由活动,有脱出的布料像鳍似的覆盖在胳膊上。他脸上戴着一个被涂成白色的防毒面具,看起来和教堂墙壁的颜色如出一辙。 "塞壬叫我来见你。"他说着,把武器丢到地上,慢慢的举起手来。
不是乔伊——之前总局的数据库里面有记下来他的红外特征,和眼前的身影并不一样。监测血流的瞄准镜上的数字告诉赫尔曼他并没说谎。赫尔曼的困惑一下子到达了顶峰:李刚刚说过那个塞壬只是容器。但是它现在却派来了使者。
"我不认识你所谓的塞壬。"
那人的语气急促起来,慌乱让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