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最后一天晚上,谢卿暂时扔下繁重的工作,回家前,在小区附近客人稀少的面馆点了一份馄饨。
只有今天,不想独自开火。
离开前,他犹豫了一会儿,点了一份同样的打包。
防盗门轻轻关上,隔绝了烟火气。家里没别人,谢卿换了个大瓷碗,腾出馄饨,趁还冒着热气,端在屋角的小桌上,往已故的恋人相片前推了推。
“没以前好吃了,将就将就。”
谢卿盘腿坐下来,照片里的男人只是默默微笑着看他。
每年都是如此。
秦悦是在六年前离开的。
谢卿从前就知道他生病,知道他的家庭和过往。秦悦的眼神总是空洞的,最初,谢卿误以为那是一种沉静,一种只有自己能欣赏的美。后来,谢卿天真地以为自己能救他。以为他们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开心的,以为自己是他的光。
但谢卿错得离谱,秦悦甚至没有向他告别,在某个生日当天,逃似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好像在说他谢卿不是个东西。谢卿才知道,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杯水车薪,或许还是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送葬那天,对遗体告别时,谢卿的悲伤全部转化成了愤怒,在棺材边上脸红脖子粗地骂:“我哪里对不起你?我是打你了骂你了,还是杀了你妈了?你非得这么害我?出门的时候还装着好好的……你他妈的根本没想过……没想过我……!平时装那么好人,死哪儿不行死在我家里?!你倒舒服了,老子还得给你买棺材收尸……!你个狗日的懦夫!”
不知哪门子的亲戚劝他:“小谢,你冷静点,小秦啊,跟他妈一样脑子不好使,你别太想不开。”
“废什么话!”秦悦的亲生父亲直接把谢卿从棺材边上拽开,斥道:“就不该让他跟他妈过,染上病不说,交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朋友!”
谢卿在葬礼上站到了最后一刻,接受了不同来路的打量,人们对他投来的有好奇,有怜悯,总而言之,他这么一冲动,就变成了卑微的被丢下的不甘心的可怜虫。
没错,尽管谢卿不愿意多想,尽管他也知道发病时的人由不得自己,但他是被抛下的那个。所以,就算他并不值得对方留恋,却也要装模作样把遗像摆出来,把这根将断不断的线牢牢拽着。
“……明年会更累一点,有很多人事上的变动,赵老师怀孕了,你认识她的,她刚来学校的时候你们见过,你还说她漂亮,我当时气了很久……刘主任明年可能也会调走,上次去市里阅卷,我看见那个胡老师了,他说的,还说要给我介绍对象……我今年带的班还可以,学生都挺争气的,放元旦也有人没回家……对了,你在楼顶养的花终于死完了。可能除了我,也只有它们还念着你吧……”
谢卿如同往年一样,花了快两个小时,说完最近的琐事,这样的倾诉,带着点对已故之人的怜悯,让他畅快了些。
秦悦仍是笑着望着他。不过谢卿经常会怀疑,拍照的时候,秦悦真的在看他吗?也许对一个空壳来说,眼睛只是一副装饰,自己的身影从来没有通过这双眼睛进入他的世界,哪怕是定格的这一瞬间。
谢卿又很是失望,他被自己的臆想打败了,端起凉透了的馄饨,准备倒掉。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咚咚的。
谢卿起身开门,门外,柯浪从红围巾里露出两只狗眼,傻兮兮地瞪着他,又气又傻,“你不是说你值班?!”
“太冷了,回来了。”谢卿一脸淡定地撒谎。
“骗人,保安说你早走了。”柯浪二话不说挤了进来,手里原来提着个餐盒,“亏我还给你做了饭,浪费我一片好心。不想看见我就直说,居然撒谎,什么毛病?不会是沈诺白回来了吧?”
他熟门熟路地换鞋,气冲冲地把餐盒扔到厨房,又去各个房间巡视了一圈,没发现别人的影子,于是脱掉外套,准备先“收拾”谢卿一顿,但最后,才看见桌上那碗凉掉的馄饨。
柯浪脸色更沉了,“原来是跟老情人叙旧?”
谢卿耸肩,“每年都这样。”
“所以就能糊弄我了?”
柯浪顶着大冬天的寒风骑车,在学校却吃了闭门羹,想到谢卿瞒着自己在跟死人说贴心话呢,暴脾气上来,一把将谢卿推倒在桌前。
谢卿后背吃痛,但一股属于年轻人的鲜活的热浪立刻冲了上来,他热得发抖,挣扎间,不小心偏头露出毛衣下白净的脖颈。
年轻人表达欲望的方式既直接又笨拙,吮着他下颚的软rou,将毛衣和衬衫一把掀起,谢卿打了个寒战,一双温暖的手立即钻进衣服握住双ru。
“老师真体贴。”没有胸罩的阻隔,柯浪脸色变得快,他调皮地笑了,满满攥住rurou,指头挠挠nai尖。谢卿闷哼着转了转头,眼神无助地在柯浪背光的脸庞和地板上交替,“进去弄……”
柯浪似乎是没听见,抑或装作没听见,毛衣被翻了上来,谢卿的余光瞟见自己自己高挺的nai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