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向后倚,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身上隐约带出了谈判桌上的气场。
他以为两人是浓情蜜意,以为他们正在婚前最甜蜜的阶段。他每天都想要黏在她的身边,不想和她分开。
离了林疏,她能做个坦坦荡荡的人,不会有道德枷锁与愧疚感,也不必受良心谴责。
那个天平一会儿朝着左边,一会儿朝着右边,实在难以下一个准确决策。它摇摆了好一会儿,最终,小树苗想:干脆就铤而走险一回吧,反正,自己也输得起。
她抬头,看到林疏忽然暴躁地站起,在沙发边上来回走了两圈。他把自己的领带扯掉,扔在了地板上,又暴躁地踢了一脚桌子。桌角发出钝感的摩擦声,激得她又是一颤。
她看到,林疏扯住自己衬衫纽扣的手指微微紧了紧。
林疏的分数是她用系统的大礼包加持过的,有自己的一部分付出,弃而不用她实在觉得太亏了,礼包又不可能从他身上再拿回来。直到今天,他依旧是她手中最有分量的一张牌。离开他,她的日子能过,但是会很辛苦。
小树苗:“什么问题?”
小树苗说得很冷静,冷静得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一株正在肆意生长的毒草,带着冷彻的侵略感。
“我以为,你会先对我解释那个我最想不通的问题。”他说。
她很少见到林疏发脾气的模样,一时没有说话。
在养的鱼众多,既然能出一个8分的,就不难再来个9分10分的。她现在有美貌、社会地位的加持,要博取别人的好感度,比当初那个漂泊无依的小姑娘容易得太多了。一天多打几炮,日子可以照旧过,并且没有了婚约的束缚,恢复了单身,有了“和任何看得顺眼的人上床”的自由,不必在“翻不翻车”的问题上担心与纠结了。
林疏不看她,只看着前方某个定定的点。大概是怕自己的目光触及到她,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是啊,为什么会“事已至此”呢?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林疏忽然就有一丝恨。
“是啊,我是出轨了。”
这突如其来的碎裂声,震得她耳膜一颤。心跳也是一颤。
他想问的问题,都被小树苗开口那一句“事已至此”给一笔带过了。
手背上咬出一丝血痕,疼痛变得鲜明,这才能让其他痛苦变得迟钝。
他冷静自持,进退有度,从来不会有太过强烈的情绪。
小树苗看着林疏忽然背对她,留给她一个冷漠背影,心里也有点讶异。林疏的反应超出了她的预料,她不知道他的反应会这么大,这么强烈。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过,事已至此,我们可以商量一下解决的对策,”她说,“第一,我们的关系继续,不过我会断了和那个男孩子的往来。我们大家就装作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毕竟我们还没有真的结婚,这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出轨。”
以前他不觉得自己会恨。
“你太激动了。或者我们各自平静一下吧。”
小树苗想说,这样你也用不着管我在外面是不是乱来,包养了多少个男孩子。你也可以清净一点。
“你为什么会出轨。”
他该怎么才能触碰到她心里万分之一的真实呢?
但谁知,这句话都还没有说完,桌上的杯子忽然被林疏重重砸掉,顿时,连带着桌面上的两盆小盆栽也是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第二,就是我们之间,断了关系,婚约也取消,这样你也用不着管——”
他下颌线绷得很紧,开口说话时的呼吸很压抑,像是用了最大的意志力逼自己平静。
但现在知道,爱得深了才会有恨,而他也终将变成他以前所怜悯的那种人。
可她的心如此捉摸不透,给的真情又那么虚伪。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身体里的每一个部位好像都开始泛疼。林疏猛的侧身,背对了小树苗,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背。
比起这一点,她倒是觉得受道德谴责也不重要了。
但是,是否真的要走到这一步?
她看着林疏,仿佛是想要确定自己的心意究竟朝着哪一边。
最终,林疏站在落地窗边,侧对着她。
她装作自己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继续说。
“很多事情,冷一冷,各自想一想,或许更有成效。”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走上楼
熨烫得整齐的衬衫,忽得被他扯出一丝紧绷的褶皱。
她想沟通的是之后的解决办法,而林疏想沟通的,却是另外一回事。
小树苗这个时候则适时地放缓了自己的语气,没再和林疏正面冲突。
“那么,现在,你想怎么做?”
所以,是断,还是不断?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他深呼吸,仰头,觉得肺腑又开始疼了起来,“所以,你是真的喜欢那个男孩子吗?还是,你仅仅只是厌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