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阳时分,太阳的光照在龙浔山上,渐渐拂去浓雾,隐约露出山间雪色。
于半山腰青松掩映的石阶间,能听见两个少年正边赶路边说着什么。
前边一个方才十六七岁模样,穿着身灰布棉衣,虽说看着困倦疲惫,露出黑亮的眼睛里却满是坚毅。后面那个则穿的青衣,看起来家境稍好,脸上也干净些。只是满脸委屈丧气,脚下走不了几步,就要抱怨许久。
“我真的走不动了……”
前面灰衣少年却没理他,仍是一步步往前。青衣少年只好瘪了瘪嘴跟上,前方正是一出险路,石道狭窄,再加上有初融的雪水。
灰衣少年却很是淡定,脚下放慢,抓着斜坡的树枝、山石,一点点往前挪。后面这个少年却咽了口口水,向下瞧了眼看不到底的云雾,顿时觉得头晕眼花。
眼看着前方那人背影一点点走远,渐渐被轻雾笼罩,没有一点等自己的意思。他心里头尽管害怕,却不得不抬脚跟上。
虽然咬紧了牙,忍着不往下看,却还是心跳如鼓,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也是一阵阵发黑,他踮着脚往前试探,手也摸索着抓住山壁突出的石头,眼看着这段险路走了一半。他这才微微松口气,正想加快步子跟上前面同行的伙伴,忽然脚下一滑——
“封誉!救命——”
灰衣少年闻声立刻转了身子奔向这里,只看见下方青衣少年惨白着脸紧紧拽着树枝扑腾。那并不粗壮的树枝被他晃得吱呀作响,眼看就要断了。
于山巅之上,一白衣公子悠悠摇起纸扇,视线穿过层层云雾,落在两个少年身上。
【你不去救他们吗?】
“还没到时候呢。”他抿着嘴笑了笑,狭长的眼尾染上一丝恶意。
折扇轻合,在雪光中反射出利刃冰冷的光。
峭壁上的两位少年还在苦苦支撑。
“你别动!”
青衣少年很是听灰衣少年的话,立马身子停止了扑腾,只牢牢抓着树干。
“秦越,你抓好了,等我拉你上去!”
秦越咬牙忍住眼泪,哽咽着嗯了一声。
这距离封誉压根够不到秦越的手,向四周看了一圈后,封誉将自己的腰带迅速解下,捆在石柱,顺着下放的腰带往下爬。
够到秦越的手,封誉看了眼自己破旧的腰带。
“你松开树枝,抓着我往上爬!”
两个人紧张地自救,全然没注意到旁边的动静。
一条黑亮粗长的蛇正沿着山壁往两人身边移动,腥臭的蛇信滴下黑稠的毒ye。
封誉全神贯注,直到那蛇到他脚边都没发现,还是秦越往下瞅的时候瞧见蛇猩红的眼,大叫了一声:“封誉!蛇!你脚下有蛇!”
封誉闻言低头,见那蛇仰起头弹出蛇牙要咬,他慌了手脚要躲,却松开了手中腰带,两人齐齐往下坠!
“嗖——”
一柄雪亮的小刀破空而来一瞬间贯穿了黑蛇七寸,同时将封誉小腿的缠布一齐钉在了山崖之间。
封誉睁眼,只看见眼前一道白影掠过,那人便将直坠山崖的秦越抱在怀里,然后翩翩然落在石阶上。
两个吓傻了的少年瞪大了眼睛盯着稳稳当当站着的白衣男子,半晌才听他温和地出声:
“要我拉你上来吗?”
他弯腰,封誉盯着那人伸向自己的手,许久才慢慢摇头。
缓过神来他蹬向崖壁翻身正过来,一手抓住腰带一手拔出小刀,没几下就蹭蹭爬了上来。
秦越还傻着,看到封誉安全上来,这才渐渐恢复神智,哇哇大哭起来。
“娘!我差一点就提前下去见你了!呜呜好可怕!姐姐!你在哪呜呜!”
他这一把泪一把鼻涕的乱抹,不少都沾在了白衣公子的身上,洇shi了袖子上的金边云纹,封誉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将秦越从他怀里拉了出来。
“别哭了。”
封誉尝试安慰了一下秦越,秦越仍然哭得直打嗝,显然是还没缓过劲,又喊爹又喊娘又找姐姐的,听得站在两人身边的白衣公子闷声低笑。
“……”
自觉丢人,秦越躲到封誉背后继续嚎啕大哭。
“多谢前辈。”封誉将手中小刀递过去。
“举手之劳,不必多礼。”白衣公子摇摇头,并不接封誉的刀:“沾了血了,便不要了罢。”
封誉低眉敛目,细瞧了这把还滴着血的刀,简单擦拭了一下便收回腰中。
“啊对了,我叫扶珩,你们呢?”
“……”
他沉默一会,一眨不眨地紧盯那人的背影,良久道。
“封誉。”
“他叫秦越。”
白衣公子摇摇纸扇,在两人崇拜的目光中仙姿飒然地往前走,背后却浸了点点冷汗。
刚刚封誉那眼神,瞧得他还以为自己刚一出场就暴露了反派的身份呢。
龙浔山下埋枯骨……千百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