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便是新岁国宴了。
先前府上预定的新衣服已经送到,其中一份也拿到我的寝室里。
早春想让我先试穿一下,不过我实在没这心思,便让她退下。她走的时候还满含怨念地看着我,真是哭笑不得。
我坐在椅子上,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
从现在开始,我注定不能过得像之前安生,但那也是国宴结束后的事情了。然而……国宴那亦是场硬战,不光有剧情,迎新岁活动要开满七天,国宴只是开始后头还含着更多流程,光是想想都有够累。
更何况还有个重大的事……
兜着劳累的心,日子很快到了国宴那天。
“大人今天总该穿上新衣服了吧?早就告知您提前试穿下,结果呢?还不是拖到最后一天。”晚冬嘟囔了几句,与早春一同服侍我更衣。
晚冬这姑娘家和早春刚好是反例,她不怕我对她做任何处罚,甚至敢在我面前叫板。但她和我那群美妾倒处得不错,有可能是因为晚冬手上技术好,作出的发髻整齐又好看,还是蛮抢手的。
不过我一男子,作那发髻也没什么用处,所以现在的她算是屈才了吧。
穿戴好后,晚冬上下打量我一番,才道:“也该庆幸衣服合身,不然上哪再生新衣服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四天前,早春因为我不穿新衣而怨念地看我。
这次入宫,依旧是我独自前去让两个丫头和美妾留下,不过我也有说可以出去逛逛,只要不随便暴露是丞相府的人即可。
早春问我道:“大人,今晚还要留灯吗?”
这问题还真考到我了,我想半天才说:“如果到了戌时我还未归,便不用留了。”
她点点头。
依旧是入宫的路,不过这次车夫加了厚衣裳,倒是没先前冷到发颤。今年新岁前没有下过雪,所以路边孩童只能吃着糖葫芦,和同伴你追我赶后再被长辈教训一顿,而几个顽皮的趁长辈不注意就把手放到旁边人脖颈里,把对方吓得一哆嗦。
摊贩没有开店,只有一两家门前坐着人,吃着热食,和掌柜的聊起天来,看他们表情又是怀念又是惋惜。
没有多热闹,我便把帘子放下。
因为国宴的关系,官员便可以坐着马车入宫,不过在进入前也会检查车内有没有藏东西。
将我的腰牌给侍卫后,他检查了会儿就放行了。
到了停马车的地方,让车夫注意宫规不要随意走动后,我便前去宴会。
在路上经过一个小庭院,地上的植物被修剪得很整齐,红花绿叶互相衬托显得更加鲜艳起来。远处,一个身着鸭绿色华衣的男子和他小厮朝我走来,那男子看起来极为愤怒,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什么使旁边小厮战战兢兢。
待我与他距离近了些,才发现他是我二弟——侯洛峥。
他也发现了我,神情不由僵住。因为路只有一条所以我们总会碰到,他止住了声音,待我俩面对面之时,他侧过身子作礼道:“丞相大人。”
我点点头,想了想问道:“母亲身子无恙否?”
侯洛峥哑着嗓子回说:“托您的福,母亲身子已经好转起来。”
得到答案后,我不再多说什么便向前走去。
虽然我是侯家的嫡长子,但没人会把我认成侯家人而是当成丞相。一是丞相之位比侯家长子高贵了太多,二就是侯家没人把我当成他们子孙。
所以当我入了官场,他们也便不再管我,交集少得可怜。
虽是如此,但侯家有什么事,我也会尽我所能,不为什么就当回报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故而侯家大夫人——也就是我的生母,生了病需要些药材,我第一时间找人去药馆买下送到侯家。
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很快把它抛之脑后,迈向大殿。
大殿内已经有不少官员坐在位子上,见到我进来纷纷站起来向我行礼。我径直朝座位走去,待我坐下后,侍女就端着盘子承到我的桌子上。
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些时候,所以大臣可以相互寒暄片刻,聊聊家常。
不过当今朝廷大多都是老臣,向我、谢淳风和侯洛峥这种新起之辈不多,有也多是托关系留在京城。所以老臣聊的都是和妻儿有关的事,我虽快入而立,但连个婚都没成过,自然进不去话题。
其实我对有没有后辈这事没那么上心,因为修仙人士比普通百姓活得更加长久,我虽不是正经的修仙者但也有灵丹,性命绝对会超过百年——前提是没有剧情。
没什么可以说的,我就静静地吃起水果。
不多时,就有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大殿——是谢太傅和谢淳风。
对于其他大臣我或许可以不睬理,但谢太傅是我唯一一个必须站起行礼的人,不单单因为他是皇帝的老师,他还是两朝旧臣。
看到我行礼,谢太傅只是看了我一眼连话都没说,我就知道他的意思站直身子。
他身后的谢淳风看着我眨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