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遵命。」
只见此人年岁约六旬上下,灰髯似戟,身材消瘦,面色冷峻不怒自威;而且似是右眼残疾,脸上带着皮质眼罩,左边的独眼浑浊一片,其中如有乌云升腾,而在乌云之内,又射出一丝阴鹫!那老者扫了三人一眼,也不理仍旧抱拳的驼子,反对勾朗摆了摆手,用怪异低沉的嗓音道:「徒儿,此处不用你作陪,且下去休息,待晚些时候,为师还要检查你的功课。」
方一勇闻言忐忑不安,可见黄蓉毫不在意,无奈下点头答应,随即两人跟在勾朗身后,迈步进入万虫谷中。
「因谷中毒物甚多,族人多不敢入,所以历年大典皆在谷外举行。」
最让人惊讶的是,还有无数婢女穿梭其中,且个个年轻貌美,体态丰盈!楼内如此穷奢极欲,直让驼子如同乞丐进城,险些迈不出脚去;而黄蓉早已听蓝凤凰说过,自是神色如常,可勾朗看在眼里,心中更增佩服。
那人来到一旁,先行一礼,后恭敬道:「王子殿下,大长老听闻有贵客到来,已在二层设下筵席,遣小人前来告知。」
一路行去,原以为真如传言那般,草木皆毒,蛇蝎满布,可出乎驼子意料,莫说甚么虫豸蝗蝇,就连小小蚍蜉都未见一只。
等勾朗离去,阴鬃盛这才请驼子入席,又招呼婢女斟酒布菜,相劝了一句,便自顾自的吃喝起来。
言毕,他与女侠一同返回,更在前带路,领着一行人下了山腰,畅通无阻来到谷口。
黄蓉放眼看去,见此堡依河而筑,占地数里余,约莫两个村落大小,外围夯土成墙,高三米上下,只有正北一门,门楼所刻「千足堡」
站定时,驼子与女侠抬眼看去,见此堂占地十多丈,两侧开窗,正后香案成排,供奉着苗家十二祖神;当中一张大桌,摆满了银质盘碟,尽盛珍馐美馔;还有数个婢女手捧竹筒琼浆,立在一位披着巫衣、背向三人的老者身后。
众人虽奇,却只当是凑巧,皆并未在意。
感慨之时,她脚下没停,不一会,便随勾朗来到塔楼下。
上了二层,三人行至过道尽头,进入后堂中。
「此谷本就易守难攻,其内水源又充足,再加这坞堡如此雄伟,若无数万大军围困……唉……」
「方堂主,路途劳顿,且先用些饭食,你我一会再谈。」
仔细观望一番,女侠直叫侥幸,暗觉若非自己因西来求蛊,仅凭刑家兄弟的几千兵马,绝对攻克不了此堡。
驼子既已想通,自是十分卖力,瞧见那老者后,连抢几步行了一礼。
可转念一想,这也遂自己之意,反正都要擒下此人,何不在宴席上趁其不备?若能一举功成,那苗疆危局便可迎刃而解。
少年本不想走,可老者似积威已久,只瞪一眼,便吓得他急忙领命。
推开大门后,入眼之景富丽堂皇,只见大厅青石为砖,绒丝作毯,木梁镶嵌美玉,四柱凋刻金纹,端的是美轮美奂。
「这位便是阴长老吧?在下方一勇,晚到些许,还望长老恕罪。」
也不知是勾朗有所察觉,还是需要交待一番,在进谷之时,他又转头道:「还请两位汉人阿叔莫要乱跑,若是被虫蛇叮咬,虽有药解毒,却也要难受几日。」
此时谷外热闹非凡,神坛与祭台已搭建完毕,无数盛装的苗人少女头戴银饰,正手手相牵放歌起舞,更有不少乐匠持着芦笙芒筒,奏响欢快的旋律相伴;与之相比,谷内却毫无动静,入目只见草厚树茂,深邃幽绿,值此盛夏季节,却让黄蓉感到一丝寒意。
三人站了片刻,一个中年苗人小跑而来,看模样打扮应是管事。
三字;其内四隅建有角楼,所有建筑皆架于高台上,在正中靠后,一座巍峨的高塔傲然耸立,想来便是阴鬃盛的居所。
途中跋涉再不多叙,等到天色渐暗,一行人终于深入谷内,到了那座庞大的坞堡外。
与此同时,勾朗已让那管事离去,转头看了看黄蓉,眼中透着询问。
怎料那人置若罔闻,动也不动,倒是让这装出殷勤的笑面龟,尴尬的贴了冷屁股。
听管事说完,黄蓉星眸稍闭,一颗玲珑心也转了起来。
方一勇虽胆小怕事,倒也知此时有进无退,只得咬牙狠一点头,请勾朗在前带路。
眼前的黄脸男子虽其貌不扬,可笑起来时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禁让少年心生信任,答应的也十分爽利。
她本以为阴鬃盛会待价而沽,把使者晾上几日,现下如此迫不及待,看来是急于与魔教结盟。
黄蓉见状心安,便按先前所定,落后一步扮作随从,跟着两人而去。
过了一阵,巫衣老者才转过身,让黄蓉看清了他的相貌。
女侠示意他稍等,来到面露怯意的驼子身旁,耳语道:「莫慌,你能否活命,当在此一举。」
小王子不情愿的向外而去,经过女侠身边,压低声音道:「汉人阿叔,我住在……三层靠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