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头,是一间别致小院,你会喜欢的。”
“叔叔!”欧阳克一听有门,忙伸手扯住欧阳锋的衣服,发亮的眼神中满是央求之意。
那年欧阳克十二岁,在白驼山一住就是四年。欧阳锋虽宠侄儿,但在教授督促他的武功进度上甚是严苛,责备起来丝毫不假辞色。欧阳克勤学苦练,虽称不上有所小成,但在同龄人中已是翘楚。
欧阳克迎上去,“叔叔,你起得这麽早。”
欧阳锋素来性格粗犷,但对怀里这少年总有用不完的温柔,“来,叔叔带你去瞧你的住处,看看满不满意。”
欧阳锋见他眼梢眉角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问道,“在高兴什麽?”
“傻孩子,你爱怎麽叫就怎麽叫,”欧阳锋伸手轻揉他的额头,“称谓不过是虚名罢了。”
欧阳克抬起头,眼中有些失望,“我不和叔叔住一块儿麽?”
欧阳锋当晚修书给兄长,告知自己已收欧阳克为徒一事,并向他致歉。欧阳钧虽觉意外,但凡事出人意表正是欧阳锋的一贯作风,又格外疼宠克儿,诸事都不会亏了他,也便顺水推舟地应可了。
“高兴了?那跟叔父用早膳去,我这山上自种的小萝卜,你还没尝过吧。”
“这麽心急?”欧阳锋笑道,“学武先要拜师。”
欧阳克这才放心,“叫师父太凶,还是叫叔叔好。叔叔,我已经拜师了,什麽时候能开始学?”
“多谢叔叔!”
两人进屋,桌上已摆好热粥和几味冷菜,欧阳克果然对其中那道腌萝卜丝情有独锺,欧阳锋答应以後每日早餐都给他备一碟,直到他吃腻为止。
这日欧阳克吃过晚饭,趁着天色尚早,去见教他书画的曹师傅。曹师傅正在画窗前一丛曼陀罗,余晖脉脉,甚是安谧。欧阳克看他画了一会,便与他打了招呼,自行去书架上翻看藏书。
“甜不甜?”
欧阳锋安抚道,“我昨日说了,我的就是你的,叔叔的这身功夫,只要你想学,自然会一样一样教你。”
“没什麽,”欧阳克冲他笑道,“还是叔叔最疼我。”想了想又道,“磕了头是不是要改叫师父了。”
欧阳克听到单传二字,不由得心中暗喜。他倒不是怕有旁人也学了叔父的功夫,日後胜过自己,只是想道,这样叔父是我一个人的了。
欧阳克孩子气地摇头,“我不要,我要和你睡一间房。”
“叔叔,我想跟你学武。”
欧阳克熟知曹公画风,此本
欧阳锋揽着他的肩膀往屋里走,“功夫一日不练便会落下,偷不得懒啊。”
因此欧阳克长到十六岁,俨然已是谈吐不俗的风雅之士。文武双全、人品俊逸的白驼山少主,声名已在西域武林传开。
着他的肩膀,温言道,“你就是我的孩子。”
欧阳锋不似兄长琴棋书画诸般涉猎,他毕生大部分时间都用在精研武学之上,因而除了粗通音律,其余都是门外汉。因此又从中原重金聘来名师教欧阳克念书,用他的话来说便是“叔叔是个只懂武功的粗人,总不能让克儿也一样”。
“今天。”
欧阳锋摸了摸他的脸蛋,没辙地笑道,“你爹说得没错,我真是把你宠坏了。”
“叔叔,”欧阳克欢喜得不知怎麽办好,扑到欧阳锋的怀中,紧紧抱住对方。他虽然心里暗暗觉得自己是大人了,跟叔叔这麽撒娇有点难为情,但叔父的怀抱温暖得令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便放任自己紧贴在欧阳锋胸前,藏起微微发烫的脸颊。
“你尝了就知道了。”
这话欧阳克过去几年中已对欧阳锋说过无数次,每次都被他一笑而过,因此原本只是不抱希望地随口一提,却见欧阳锋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笑道,“嗯,克儿长大了。”
吃饱喝足後,欧阳克跟着叔父到了院子里,有些兴奋地问道,“叔叔,是不是要教我武功了?”
次日欧阳克起了个大早,但欧阳锋已不在房内。他还道是自己睡相不好,叔父去了别处睡,正自心中惴惴,所幸不多时便见欧阳锋从山上下来,手持一根铁杖,一身俐落的短褐,显然是练功回来。
话音刚落,欧阳克便乖巧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向欧阳锋磕了八个响头。
只是他私下仍旧依赖叔父,平日里朝夕相处,同吃同住,与少年时一般无二。欧阳锋本就喜欢欧阳克与自己亲近,又见他年长後越加勤勉懂事,心中欣慰,因而这些生活细节一概依他。
他与曹师傅甚是交好,这些藏书也是大都看过的,忽然翻到一本眼生的画册,便顺手打开。
欧阳克最是佩服叔父的武功,他的诸般行事早已名满西域,无论是武艺之独到或是处事之狠绝,都是西域武士茶余饭後津津乐道的话题,欧阳克对此从来百听不厌。
欧阳锋扶他起身,“从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传人了。克儿,你要知道,咱们欧阳家的武功,历代皆为单传。这些年来,叔叔一直在等你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