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带他来做什么?」母亲奇怪地问。
「祠堂起火前曾有人看见他在街上大叫大吵说什么同归于尽,又有人在医院里看到他身上有烟火熏烧过的痕迹,怀疑是他纵火的。」治安员解释道。
「不是说电线漏电吗?」陈医生强笑问。
「消防队检查现场时发现火源在厢房,那儿没有电线,电线都在大堂!」阿笑爸界面道。
我揪着桌布不敢抬头。真的,这世界从来不会有任何秘密,总会水落石出。
「他招认了吗?」母亲皱眉,她不想这个中秋节被闲事打扰。
「他什么也不肯说呢!」治安员说。
体育老师怎么敢说?除非他是不想活了。我紧绷的心终于放缓了一些,抬头道:「那为什么不带他去公安局,要带来这儿?」
父亲眼睛如电般扫了向我,沉声说:「因为我想先搞清楚一些事情!」
我的心再度揪紧。
「你说你的伤口是不小心被刀割伤的?」父亲望向体育老师,问:「但医院从你的伤口处拨出了些玻璃碎片,这是什么回事?」
体育老师快速扫了我一眼,眼神充满恨意。
「解开你手上的布给我看看伤口。」父亲转头对我说。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母亲惊疑地问。
父亲望向她,眼神复杂地说:「因为厢房现场里有一堆玻璃不合常理地碎在房中央,断片处还勉强看到血迹,小轩说他救火时被玻璃割伤了手,你见过有人拿玻璃片去救火吗?」
母亲愕然望向我。
「刚好体育老师被玻璃差点刺瞎了眼睛,刚好他们事前曾经吵过架。」父亲停了停,一拍桌子喝:「你他妈的都给我说清楚是什么回事!」大家被他的暴喝吓得跳起。
「你为什么要放火烧我的祠堂!」周太公气得发抖,操起拐杖敲向体育老师。
他已经足够老,什么也不重要,只有祖宗的荣光与灵位才最值得的重视,谁要放火烧祠堂,他就要拚命!
体育老师穷于招架,发恶指着我和陈医生道:「你问他们!你问他们!」我扶着桌子才能站稳身体。不说不说还须说,但怎么能说?
「是我不小心碰掉蜡烛引起火灾的。」陈医生突然出来顶罪:「怕被怪罪,所以不敢说。」
体育老师愕然望着我们。
「我愿意赔偿一切损失并重建祠堂。」陈医生唯恐太公的拐杖从天而降,连忙许诺。他的经济能力确可以做得到,还可以做得更好。
「你以为赔钱重修就行了吗?我周家历代先贤的画像全部付诸一炬,怎样赔?」太公痛骂,但他的‘无影棍’倒没有施展出来。说到底祠堂烧了已经成事实,既然有人肯认罪并承诺重修,总算能向祖宗有所交待,他的气也没那么大了。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既然最严重的烧祠堂事件已经解决,相信不会有人再追究了。
「失火的事情也就罢了,那伤口怎样解释?」父亲望望我,又望望体育老师。
原来是我想得太天真,噩梦原来没有过去,只怕永不会过去。
「你说清楚,一字不漏地说清楚!」父亲慢慢地走向我。
我动不也敢动,由他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是不是你插伤了他?」他沉声问。
我不敢答,因为他下一句肯定问为什么,我无法回答的为什么。
父亲回头瞪着体育老师,喝道:「你说,是不是!」
体育老师被他的炯炯目光看得怕了,缩了缩身体,点点头。
「为什么这样做?」父亲问。我即使不抬头也知道他在问我。
往下的一个个为什么会接踵而来,我不能回答,我怎么能回答?
「既然做得出为什么不够胆承认?」父亲怒意渐浓。
「不关他的事,是体育老师……」陈医生再度开腔。
体育老师猛然跳起来反驳:「关我什么事?是你们自己……」
「是我插伤他的!」我尖叫着制止他两人互相揭发,这样揪下去的结果将是我最害怕被揭露的真相。
「你还算够胆承认!」父亲一字一句道。
是,我认,我全部招认!我闭起眼睛,咬咬嘴唇。
「我痛恨体育老师揭我的私隐,累我差点被打断手,所以拿玻璃片要刺瞎他的眼睛!」我抬起头,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扑’一声,桌子角被硬生生地切掉一块,月饼等物掉了一地。
「小轩!」母亲和陈医生尖叫。
我盯着陈医生。不能说,一句也不能说,死也不能说!
我不要父亲知道,不但不能让父亲知晓,更不能让所有人知道,只要他能快乐和开心地活下去,所有痛苦和委屈就由我来承担!我愿意一力承揽!
“先前的事情我本来打算不再计较,怎么说都是我这个爸爸一向没好好照顾和教导你,但想不到你竟不知悔改,还心肠歹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