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想明白那是什麽。起先乔天以为那是啸虎的人,然後他失望了,因为烨貊骠骑军盔甲上闪耀的黄色十分显眼,就像飞沙流石,肮脏而令人烦躁。
风没了,那种自由的味道也随之消失,乔天有些不喜,他侧头看去,山下羽林军的黑甲白羽和骠骑军已经相交,只是两拨人马看起来十分疲惫,最前方的马儿口中白沫飞溅,那些骑兵眼中闪耀的色彩是难以置信。
乔天微眯着眼,他看不清年轻人的脸,而对方的体型与自己记忆中有着极大的差别,但是他知道这是谁,因为那个背负阳光仿佛身披金色铠甲的年轻人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伸出了手。
可是手中那人的触感极为陌生,良久之後乔天才明白过来,那种陌生是因为申屠殇很瘦。
乔天强迫自己不去怀疑那些骠骑军出现是为了什麽,他只是安静的骑着马奔跑,仿佛这一生只剩下奔跑,直到他身子一震,猛的往前摔了出去。
在绿海之中,在千军万马面前,申屠殇不期然而来,拽住了深陷迷海彷徨无助的乔天,然後义无反顾的向着生的希望奔去,永不後悔。
无数骑兵喘着粗气,疲惫的愣在那里,似乎无法接受那个人就这样消失了,然後他们意识到身边站着是谁,开始警惕的向自己战友身边靠拢。
乔天站在原地没有动,自嘲想着莫非这就是苍天对自己玩世不恭的表态,让自己最终像被海水吞没的一粒沙石。他虽然站在这片土地之上,却没有站在任何一方,就如同他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不容於任何世间。
乔天抹了抹鼻子,抬着头,最後看了眼太阳,恍惚想到如果你真的不愿意让我活,那麽为何让我来到这个时间?如果你真的憎恨我的不同,那麽为何你让我如此特别?
乔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草原上打滚直到停下,他无奈的回过头,看着跑折了四肢的马儿在地上嘶鸣,做着垂死的挣紮,然後他眺望骠骑军和羽林军向着自己的方向跑来。
乔天骑坐在申屠殇背後,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抱住对方的腰,再也不想放手。赤绝跑起来就像个疯子,巨兽肌肉极为矫健,乔天能清晰的感觉到腿下野兽的肌肉在颤抖,充满了力量。
如果保留体力,那些高壮的战马可以连跑两天,但为了跟上赤绝,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耗尽了体力,然後在这绿色海洋的腹地,望着远处山头上的那只赤色巨兽,最终选择了放弃。
申屠殇骨子里一直都存在着的一丝桀骜终於在此刻展现,他冲地面比了比手势,将那些骑兵无声的嘲弄了一番,然後掉转狼头,跑下山丘,消失不见。
乔天不甘心的放弃了绝望,面对前後如潮水般涌来的骑兵,他没有害怕,只是默默的迎着朝阳奔跑,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向那里奔跑,心中隐隐约约似乎在期盼着什麽。
然後就在那璀璨的万丈光芒之中,那个英俊的年轻人骑乘着那只赤色巨兽,脚踩金色大地,像神祗一般落在乔天的面前。
乔天有些奇怪的注视着申屠殇的举动,看着他握着拳头,却伸出了拇指,然後拇指缓缓朝下。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他们在赤绝的背脊上颠簸,乔天一直呆呆望着申屠殇单薄的背脊,看着哪怕消瘦到这种地步,他的背脊依旧挺的很直,随着赤绝的跑跳而晃动,有一种莫名的魅力。也许骑乘野兽的男人都会有这种魅力,就像胯下奔跑的野兽,狂野不羁而渴望自由。乔天静静的抱着申屠殇,感受着风在自己身侧拂过,忘记去注视那两支军队。
赤绝也在粗重的喘息,但与那些累的快趴下的马儿不同,此刻这只野兽十分兴奋,申屠殇摸了摸赤绝的耳朵,让它安静下来,然後注视追了自己半天的千军万马,缓缓的抬起了手。
乔天苦笑了下,暗叹着死不瞑目不过如此,喜欢男子我不怨任何人,只是我很想知道殇哥还好吗?或者你让我在这片绿海之中死去,就是为了让我和他在另一片海洋中重逢。
他们跟不上赤绝的速度。
他踏风而来,又乘风而去,留下上万傻眼的骑兵。
真的好瘦,乔天越抱越紧,怀中那个男子的腰又细又薄,随着申屠殇的呼吸,他的腹部在乔天手中剧烈起伏,但乔天依然觉得,如果自己稍微使点劲,那纤细的腰就会在自己的怀抱中断折。
乔天安静的看着申屠殇,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对方的侧脸,那张侧脸线条分明而磊落,如同刀凿斧刻,小麦肤色略显白皙,但那种白与自己不同,那是种病态的苍白,是一个人长时间没有见过阳光造成的,但黑色的眼睛依旧有神,他专注的盯着远处的人群,黑色瞳眸在闪闪发亮。
但如果就这样与黄泉之下和他见面,乔天不甘心。
当申屠殇接到乔天,他就让赤绝放开了跑,所以那两支军队也玩命的飞奔,最後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他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直到赤绝跑上一处小山头,然後停了下来。
他有点不敢确认怀里的这个人,直到鼻中闻到那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味道,那是殇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