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时荷和陈姨花了好几天才让志新开口说话,志新是天生的自闭症患者,如今十三岁了,行为举止仍像个三岁的孩子,甚至比三岁的孩子更胆小,最严重的是他无法控制情绪时的自残行为。
她对孩子向来很有耐心,之前在外面打工的时候没少碰见难缠的小孩,比起他们来,志新只是闷了点。
原本以为他的病情在好转,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这样伤害过自己,郝时荷看见他头上那道将近五厘米的口子,到底有些心疼。
最开始几年她住在这里,邱芝彦不怎么在家,这个家她能亲近的只有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至于志新的父亲,她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每次碰见叫声刘叔叔,再没别的话。
她捧着本书陪志新在院子里玩耍,志新蹲在栅栏边观察地上的蚂蚁,他用抓过糖果的手指堵住蚂蚁的去路,甜腻腻的香味引来不少的馋货。见蚂蚁一个接一个地爬上他的手指,他兴奋起来,没等他起身去和姐姐分享,他听见外面汽车的声音。
郝时荷也注意到,她刚想过去,志新就朝她跑过来,躲在她身后。
志新,过来。刘启笑着向他招手,跟他一起的人站在门外没有进来。
郝时荷横着手臂隔开他们,尽管刘启并未立马靠近。
那是个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即使受到冷遇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快。
时荷,好久不见。刘启语气中的温和让她没法继续不礼貌。
刘叔叔,您好。郝时荷放下手臂。
让我看看志新?他走上前,越靠越近。
姐志新发出微弱的声音,揪着她衣服的动作表现出抗拒的意味。
郝时荷不能拒绝刘启作为志新父亲的合理要求,却也不想让志新再次发病:刘叔叔,我跟志新说说,您到里面等等行吗?
刘启考虑了几秒,无奈地笑道:麻烦你了。
再进来时,志新虽然还是怯怯的模样。刘启拉他的手,他不太情愿却没有挣脱掉。有陈姐在,郝时荷没留下来,回了自己房间。
没过多久,郝时荷的房门被敲响。
郝小姐,先生让你过去。陈姨对她说。
郝时荷并不愿意和刘启有过多接触,虽然他从始至终没有任何过分的言行,不过是她自觉身份尴尬罢了。
刘叔叔,你找我?她礼貌问道。
时荷,相信你也知道,我和你妈妈在志新的问题上一直存在分歧,我妥协过,志新的情况却没有好转,我认为如今没有妥协的必要了,下周有德国的专家来S市进行交流,我准备带志新过去,或许换一种治疗方式对他有好处。刘启一向寡言,不过看在她关心志新的份上才愿意告知于她。
郝时荷没想到他会和她说这么多,毕竟在这个家里她习惯置身事外,她的自尊心不会允许她多管闲事,可志新不算她的闲事,她不免担心道:志新很怕生,换一个新的环境,他可能
这我考虑过,这些年我一直在S市,与他相处的时间太少,他才会有点排斥我,但是他是我的亲儿子,相信你也清楚,血缘关系是无法斩断的,他迟早要跟我回家,就当这次是一个转变的契机吧。刘启做出的决定很难被改变,他一直认为他儿子如此这般的原因是和人接触太少,如果带他回了S市,他必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见不得人。一个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允许自己有这样的缺憾。
志新妈妈知道吗?郝时荷没法阻拦。
提到邱芝彦,刘启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再优越的教养也掩盖不住他对邱芝彦的失望,他摆摆手不愿多谈:你告诉她吧。
下午,郝时荷和陈姨一起给志新收拾行李,志新的衣服很多,真正穿的没几套。
陈姨边收拾边感叹道:志新爱穿上下一样的衣服,可惜太太逛街从来只管好看就买回来,那些新衣服倒是浪费了。
郝时荷接过陈姨手里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等志新好了,可以哄他穿穿看。
是啊,会好的。陈姨希望如此。
对了陈姨,志新走了,你还会在这里吗?
等太太回来,看她的意思吧,太太怀孕时我就在这了,说走就走还有些不舍呢。陈姨想起第一次见到邱芝彦的场景,那是个顶美的女人,穿着仙气飘飘的连衣裙,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她的大肚子。说起来好笑,那时她愣了半天才觉得她有些眼熟,好像在电视里见过。
慢慢相处下来,陈姨知道邱芝彦不是难伺候的人,因为她总是温婉地笑着,仅仅在先生面前板着张脸。
陈姨的目光投向对面的人,才发现,郝小姐和她妈妈越来越像了,邱芝彦第一次带她来的时候,陈姨甚至不相信太太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因为长得并不相像,这个女孩子并没有遗传到母亲的优点,如今看来,眉眼间给人的感觉简直如出一辙,尤其是她难得笑一笑的时候。
郝时荷察觉到陈姨的打量,有些疑惑:陈姨,我脸上有东西吗?
陈姨这才